择天记落落徐长生同人文阅读 择天记落落同人小说观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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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导读」择天记落落徐长生同人在哪看?大家对于剧中落落这个古灵精怪的角色十分喜爱。下面小编将为大家带来择天记落落同人小说,感兴趣的朋友们进来瞧瞧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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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视剧《择天记》正在湖南卫视热播中,其中观众们表示剧中的落落和陈长生莫名好甜,得师如此,徒复何求?大家是不是也觉得剧中的落落和陈长生十分的般配呢?不过剧中的落落和陈长生肯东是不会在一起的。下面小编将为大家带来择天记落落徐长生的同人小说!

择天记落落徐长生同人文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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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章 星空之誓和菩萨心肠

众人只站的远远的,默默的看着殿堂前,石阶上的两个人,朝阳照在他们身上,说不出的温馨,只一刹那,觉得时间停止了,不,是倒回了十多年前——陈长生扶着前教宗站在那里……

安琳大主教感受到陈长生的气息,感叹道:“半步神圣!没想到,这个时候,教宗陛下既然能再进一步!!!”

“那又如何?神圣境的前教宗陛下不是也魂归星海了吗”凌海之王面无表情的说道。如果境界可以战胜时间,岂不是有很多的不老不死?死亡终究还是会来的,只是早晚的问题。

“可是,前教宗陛下,那是——很老的老人家了。而,教宗陛下,他还很年轻啊!”户三十二嘴上说着,心里却有些不安!国教对于阶级划分十分严格,这样议论教宗陛下,是很违规的事!

司源道人感受到这份不安,心里难免急躁:“收起你的惶恐吧!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,这时候,又想起来,什么意思?”教宗陛下很年轻,不是,而且不喜欢太在意这些事,很多面子上的事情,也只是维持在面子上……

是的,这些年,都这样过来了。他们保持着对教宗的尊敬,是真心的敬服,虽然现在的教宗陛下很年轻,可是年轻有为啊!但是,在凌海之王、司源道人,还有很多人的心里,总还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时候狠辣不足……现在,就是因为,这份不足,他要付出极大的代价,有多大,呵呵,你想有多大?

关白默默无语,低着头,却什么也没想!忽然,有人碰了下他的胳膊,回头是天道院出身的教士:“大主教,这个事,我觉得还是要通知那边……”“什么时候,教宗陛下的吩咐已经无效了?”凌海之王显然听到了,凌厉的眼神扫过来,那名教士忍不住缩下脖子。“我们现在怎么办?总不能就这么等着?”户三十二问。“还能怎么办?皇帝陛下,天天上完朝,都来守着。我们又哪里有更好的办法?”“也许,没有那么糟,”安琳大主教心存希望:“这几天,不是已经突破到半步神圣了吗?也许,教宗陛下该闭关了,冲击那道门槛!若是可以,也许可以躲过这次的劫难。”安华站在姑母身边,极是赞成姑母的说法,可是,她没敢发声,因为感受到几位大主教的心情极不好,她这种身份,是不能也不敢插嘴的。她默默的回想,教宗陛下在聚星境巅峰也有好些年了,剑道修为已是无人能敌,可是,境界上却一直未能再进一步!直到,这次的事件发生,在大家几临绝望的时候,居然又往前走了一步!

“是啊,要不然,他真是有史以来最弱的教宗”

“这话不对,也许境界是最弱的,但是,实力还是极强的”。关白总于开口,他也是用剑的,这话说的便是陈长生的剑道。想当年白帝城内,与同样年轻的前魔君一战,就已有些半步神圣的意味,可是,意味终究只是意味……这些年,总有人会充满想象力:如果教宗陛下和苏离打一场,谁会赢?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的当然是四大赌坊,他们甚至在早几年已经开始筹划,当时,还激的人心荡漾……唐三十六最为激动:“哎呀,这个问题太棘手!我当然希望陈长生能赢!可是,我和苏离前辈神交久已,当然也不想他输!这个,这个,赔率怎么样,……哪个能攥钱当然买哪个……”

殿前的人已经回到了殿内,众人还是没有散的意思。忽然,跑来一个教士,他满头大汗,神情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慌张:“各位大主教,道尊、道尊他老人家已经离开了洛阳,往,往京城来了……”

“怎么回事?”众人皆惊。当年国教学院的那一战,陈长生果然没有杀死道尊,随便想想,都知道,他怎么能下的去手。战败的道尊,在王之策大人面前,在世人面前,立下星空之誓:在陈长生的有生之年,不再踏入京都一步,也不再涉朝堂和国教的任何事物!这个时候,他要来京,什么意思???

当年战后,国教还好说,虽然一些旧势力,连凌海之王和司源道人都难免觉得棘手。但是,徐有容和唐棠的出手是绝不留后患,极短的时间便解决了,虽然又死了些人,到底只是一些,不是很多……随后的几年,他们费了多少心力人力,才肃清朝堂,保证了陈余人的皇位,想想看,那些日子,从不涉朝堂的国教,从不理朝政的教宗,居然每天清晨,伴着皇帝陛下一起早朝,虽然他什么表情也没有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么淡然的坐在一旁,却也足以震慑很多人……可是,后来到底是徐有容、唐棠和莫雨联手,该死的都去死,想活命的,立下星空之誓……

那时候,很多人便认清了陈长生的弱点,还是太过仁慈,还是心软,他总也不明白:有时候,雷霆之势方显菩萨心肠。

国教学院战后三年余,一切终于稳定,众人也都放松下来,修炼之余,也会相约着看看风景,聚聚餐……

唐三十六真是有钱啊!这些日子,生出一个想法,他觉得平地的风光不过如此,酒楼再高,也就那么几层。所以,他准备在京都附近的山上建一座酒楼!可是,距离京都最近的磨山已经被吱吱给毁了,其他的山离得又嫌远,想来建成酒楼也不见得有什么生意。于是,心情极不好。

这天,阳春三月。

离宫里,陈长生和徐有容在偏殿里,他们在谈很重要的事。

“我们的婚礼是放在秋天还是冬天?秋天是不是太急了些?明年春天时间又太长……”

徐有容没有做声。

“你定下大概的日期,我好去你父母那里提亲啊。”虽然所有的人,妖族也好,魔族也罢,谁都知道现任圣女是一定要嫁给现任教宗的。可是,因为这几年发生那么多事,导致这场空前盛大的婚礼拖了那么久,现在终于要提上日程了,陈长生心里还是很激动的,只是搞不懂,徐有容心里怎么想的,她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。

“你定吧,反正具体的日期还要提亲以后再定,”徐有容慢回头看来陈长生一眼:“我觉得还有一件事一定要提前定下。”

“什么事?那么郑重?”陈长生心里好受一点,但是想不明白,还有什么重要的事,比这个还重要。

“结婚后,我们住哪里?”

「导读」陈长生愣住了,他仔细回想着历代教宗的住处基本都是离宫,这样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啊!再说了,教宗不住在离宫,那么离宫还有多大的存在的意义?他

陈长生愣住了,他仔细回想着历代教宗的住处基本都是离宫,这样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啊!再说了,教宗不住在离宫,那么离宫还有多大的存在的意义?他困惑的看着徐有容,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,意指什么?

徐有容看着陈长生,心里叹了一声,是的,唐棠说的没错,莫雨说的也没错,自己更没错!陈长生无论修道如何天才如何的逆天,俗世智慧都是差那么一点。当然,这主要和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,但是,入京那么些年,经历那么些事,只能说,有时候,他的反应还是能跟上他们这些聪明人!当然,更多的时候,还是慢半拍,尤其在不是生死这样的大事上!好吧,现在还有比他们顺利完婚更大的事吗?

“你准备住在离宫?”

陈长生没吱声,这次他反应过来了,徐有容婚后不想住在离宫。但是,总得有个理由吧,要不,他怎么去说服国教众人!

理由当然很简单,他们大婚,肯定有很多人来,这里面即使神圣境的也会很乐意前来观看这场盛世。那么。离宫,那做宫殿,实在不适合这么多的闲杂人等进进出出,而对于神圣境的限制,难道真的一次只准一人进?王破不能和离山掌门坐着喝杯茶?白帝不是很重要的客人吗?还有很多……

陈长生这次真的是愣住了,他哪里想到那么多。他知道的是,各地传来的消息,很多有头有脸的人,都在等着离宫的喜帖……“这个,真是不好办啊!你拿主意吧!”陈长生筹措起来,神情有些焦急。也对,离宫自建好这么多年,历任几朝,有哪位教宗是少年继位的,又有哪位在继任教宗后才大婚的?还取得是当代圣女?当然,很多教宗终身未婚,例如上任教宗,陈长生的师叔,寅。

“很好办。”徐有容觉得陈长生现在的表现很让自己满意,于是很开心的笑着说:“我们在离宫附近买一座宅子或者再建一所。”

……

好吧,这真是很重要的事!陈长生没有任何反对的念头,他觉得未婚妻说的都很有道理,所以,他向各位大主教提起此事的时候,也是一副理所当然,理应如此的样子。

各位大主教相互对视一眼,心里默念:如此的主意,定不是教宗陛下想出来的,肯定是圣女……再对视一眼,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,看着陈长生的表情,于是,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词:惧内!!!

好吧,众人承认在离宫举行婚礼多有不变,可在宫外选址;但是,居住在离宫总没问题吧?神圣境的大爷们,不会,没事就约在一起大老远的跑离宫来看望陈长生和圣女吧!还有,南溪斋,圣女不回去了吗?就准备留京都和教宗陛下天天双宿双飞了?而且,离宫外居住?住哪里?是顺便什么地方都能住的吗?

陈长生没想到还会有这些问题?一时愣住,仔细想想,觉得有理,于是决定再和徐有容谈谈……

“我们这位教宗陛下,绝对是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!”司源道人摇了摇头,叹道。

“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!”凌海之王哼了一声:“教宗陛下能说服圣女,你们砍我脑袋!”

“过了!过了!哪有那么严重”户三十二忙道。

“我觉得,”关白作为年级最轻,资历最浅的大主教,很少会发表意见,尤其这二年,因为都是年轻人的关系,和陈长生及唐棠走的越发近了:“离宫还是要在这件事做妥协的。我们不能太为难教宗陛下。”

“为难?我们不是已经妥协了吗?已经同意不再离宫举行大典了!”司源道人极不满意关白的说法。

“教宗陛下,是时候也该振振夫纲了!”凌海之王回想陈长生的态度也是极不满意,什么叫我回来问问有容!一个大男人,身为国教之主,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吗?

安琳大主教什么也没说,突然向远处行礼,同时大声向徐有容问安!众人回头看到,徐有容一脸笑意的走来。哎,果然背后不能说人啊!

「导读」听着安琳比平时更早也更大声的问安,徐有容就知道这帮大主教聚在一起,必然在说自己!可是,她是谁啊?她是南方圣女,更是教宗陈长生的未婚妻,她

听着安琳比平时更早也更大声的问安,徐有容就知道这帮大主教聚在一起,必然在说自己!可是,她是谁啊?她是南方圣女,更是教宗陈长生的未婚妻,她怎么会在意这些!她只要在意陈长生就够了,毕竟陈长生才是教宗!毕竟国教是他的,当然由他说了算!背后,是谁说了算,哼!若干年前,陈长生和他那个老师一战之前,她就明里暗里告诉众人,这个天下,只有她可以如此任性的对陈长生!

陈长生大概做梦也没想到,这件事那么复杂!他来来回回传话好几次了,只是弄得自己疲惫不堪。陈长生再次确定自己真的不聪明,他怎么觉得他们说的话都好有道理,无言反驳!哎——这件事,总要有一方做出让步!陈长生也觉得徐有容在这件事上真的很任性,他搞不懂她婚后为什么不能住离宫!要知道,他做院长是住在国教学院,可是,继任教宗以后,尤其是师父彻底离开以后,他都是住在离宫,那所历任教宗住的偏殿。哪怕,和唐棠、关白他们出去喝酒,再晚,也会回到离宫!因为,大主教们拿出教规,告诉他,必须在这里!而他争取来的,也是时间放宽限制!就算是教宗,也有必须遵守的规矩。

可是,很显然,他是说服不了徐有容的。于是,他悄悄去问莫雨。莫雨回答的很简单,为什么她结婚后要住在桔园而不是那座王府?陈长生仔细想了下,似乎明白了,他点点头:“我大概明白有容为什么不愿住在离宫了!她的意思,你的意思,是说,我们结婚后,应该住在神将府?!”这个,不大好吧!!!!

莫雨只觉得头好疼,虽然她很了解陈长生,可是,有时候,这也太难接受了吧!所以,她在某些时候,还是很同情徐有容的。当然,这个问题是要解决的,于是,莫雨给陈长生出了个点子,要他请唐三十六吃顿饭,让他帮他解决!

陈长生从善如流,当天晚上便约了唐棠、关白和苏墨虞一起吃饭!就约在他和徐有容第一次吃牛骨头的小馆子!

“我说,请我吃饭!”唐棠抓抓头皮,看着这小馆子的环境,实在提不起兴趣:“就挑那么个地方!”

“这里不错啊!我带了黄纸伞,别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……”陈长生还没说完,唐三十六已经拉着关白和苏墨虞出了小馆子。

“这顿我请!”唐棠不屑道:“你那点子钱,留着娶媳妇吧!”

“我不是为了省钱!”陈长生急忙解释道。

“打住!”唐三十六垂着眼皮说道:“我知道这里对于你们两个……来说,很有特殊意义!但是,今天,是我们在一起吃饭。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?对吗?这里是不合适的,听我的!”说完,翻个白眼,推着两人快快离开,陈长生也只好跟着离开。

“到底什么事?说吧”在这件优雅至极的包厢内,面对着没怎么动的一桌佳肴,唐三十六问。他看着陈长生的眼睛,熠熠生辉!陈长生突然生出一种感觉,唐三十六一定什么都知道,他现在是不是在看自己的笑话?或者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!

唐三十六脸笑意,真的看不出什么坏心,可是关白和苏墨虞也感觉到了一股诡异……

陈长生深吸一口气,然后把整件事的起因,经过,一五一十的叙说了一遍,你们想笑就笑吧,别憋坏了!陈长生最后说,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笑,他在这件事上,很是为难,他需要帮助,非常需要!

“我说,”唐三十六的眼泪都出来了,他很斯文的用陈长生的手帕拭泪,然后又擦擦嘴,最后在陈长生的目光中将它随意的丢在桌上:“这个问题很好解决!既然你的夫纲振不起来……”

“这和夫纲又什么关系?”陈长生有点恼:“我们还没有结亲,振什么夫纲!”

“即使结了亲,你确定自己能振夫纲”唐三十六不理会陈长生的恼:“前任教宗肯定没看出来,你这个惧内啊——”

陈长生决定不再理会唐棠,除非他能正经一点。

唐三十六终于平静下来,他说,这件事他来解决,很简单,造所宅子吗!关白不这么认为,教宗和圣女住的地方,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造出来的。

“明天,我会让你们看到!”唐棠说。

“明天?看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?”陈长生诧异道。

关白和苏墨虞也望着唐棠,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

“在你和你那好师父决斗之后。”唐棠很平静,强调决斗两个字。

“嗯?”

“是的。因为是我给你未来媳妇出的点子。”唐棠轻快的皱下眉。

为什么要提出这个事?陈长生真的有点生气,想来这些天的麻烦都是唐三十六给他找的。

“我不能把你们就这样交给离宫,我不放心。”唐棠认真的说。

这是什么意思?三人齐看着唐棠……

「导读」谁也不能保证离宫里还有没有那些反对你的人,现在是你一人,他们或许还在隐忍。等你们大婚后,就是两个人。唐棠很严肃。 难道两个人更好下手吗?

“谁也不能保证离宫里还有没有那些反对你的人,现在是你一人,他们或许还在隐忍。等你们大婚后,就是两个人。”唐棠很严肃。

“难道两个人更好下手吗?”关白也不理解。苏墨虞表示同意关白的问题。

“一个人,两个人。”唐棠顿了一下:“若是你一人出事,说不得圣女会领着我们和支持你的人,一起血洗离宫!可是,如果你们两个一起魂归一处,那么,你觉得凭剩下的我们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波?而且,只要你一死,星空之誓变破了,你那好师父会立即回到京城,他振臂一挥,你觉得还有多少反对?到时,你师兄怎么办?”

“没那么容易吧!!!”关白慎重的说。

“当然没那么容易!可是兵行险着,更何况是釜底抽薪的绝招!虽然成功的几率很小,但是,你们谁敢保证没有?等你们身死,想来我家那老不死的,必然会改变态度!”唐棠叹口气,到时,他又能活多久?看着陈长生郁闷的模样:“你也要为我们这些义无反顾支持你的人想想!当然,会有今天,也是因为你当时的太过仁慈!”

对于当时的肃清,陈长生的确明白的表示过:能不伤人,劲量不伤人!所以,只是死了一些人,很多可疑的人被保留下来,虽然都被逐出离宫,但是在他们哭喊哀求下,陈长生还是把他们留在了国教,只是分配到极偏远的地方。这件事,引起了唐棠极其大的不满,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!他对徐有容说。徐有容也有些后悔最后听从陈长生的安排,可是,她太理解他,所以选择了不反对……事已至此,也只得如此。

那时整整两天,唐棠都不理陈长生,对于陈长生,他真的觉得无话可说。当时,若不是他对他们心软,若不是他对他强硬,以后的日子多好过!而,现在,只能多长两只眼睛看着身后了……

陈长生当然知道当时这件事引起唐三十六多大的恼怒和怨言!可是,血洗,这两个字,他还是不能接受。他说,这太像二十多年前国教学院的那一战了,他不想要。徐有容理解他,所以愿意妥协。唐棠了解他,所以坚持!当然,最后,还是没能拗得过陈长生,毕竟他是教宗。这件事,唐棠感慨了好久,是对双方身份差异的感慨!哪怕你再是对的,你也硬不过对方的身份!因为,没有人会听从你。

第三天,陈长生去找唐棠,只说了一句话:“朝堂怎么办?你们不管,师兄只好退位了!”国教是不好干政的。

唐棠只好自己开导自己!才有了后来的事。国教不能干政?谁说的?陈长生的师父道尊,干涉的还少吗?

所以,事情发展到最后,天机阁还是朝廷的,可是刺客组织归了唐棠!对此,离宫和朝廷都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。当然,内部的声音还是会有,可是陈长生说:如果,这样可以让唐棠心里舒服些,那是很值得。于是,反对声没有了!

原本以为,过了这几年太平日子,唐棠早已不再计较,只是没想到,若干年后,他在这里等着自己。想想这几天,自己受的这些夹板气,心里却怨不起来了!那有容呢?她是不是也是故意的?她对当年自己的做法也有很大的意见吗?陈长生默默的想,是不是,真的错了……

“你还真是能存住气啊!”苏墨虞感叹,唐棠明明可以把这些事在大主教面前公开说,可是,他就偏偏要陈长生左右为难……果然——报复,只是在乎成功,并不在乎时间……

翌日

离宫某所偏殿,唐三十六带着大幅图纸,摊在硕大的桌子上,离宫几位大主教围着看,陈长生也拿过一份图纸,仔细的看,却没看懂多少,正准备问问,见徐有容拿着两本书过来:“这些是描绘春天的诗,你要快点背下来。后天,有个诗酒会,我们要参加!”陈长生接过诗集,在心里叹了一声:这个,他真没什么天赋。偏偏现在京都理又流行各种诗酒会,他有很多是推脱不掉的。在丢过两次人后,徐有容帮他出了个很好的主意:你把所有的诗词歌赋都读熟,背会,到时,就算不能即景新作,吟吟古人总也可以应付的。于是,现在只要有时间,陈长生就在研读这些诗词,好在他从不再记忆力方面吃过亏,总算有点样子。偶尔,还能自创两句,惹得唐三十六压抑的眼神。

「导读」陈长生没细想徐有容为什么这时候要自己读诗集,习惯性的放下图纸,接过诗集,便开始看起来 不知多久,陈长生已看完一本,他抬头,才发现大家都在

陈长生没细想徐有容为什么这时候要自己读诗集,习惯性的放下图纸,接过诗集,便开始看起来……

不知多久,陈长生已看完一本,他抬头,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图纸,议论纷纷,虽然声音不大,总是听得清楚“唐棠,这里是做什么的?”“这样,是不是不太方便?”“这些只是地上部分吧?”“我们也不能见到地下的图纸吗?”“唐家大少爷还真是小心的紧!”

陈长生当然知道,那所宅子地下必然有机关暗道,可是,没想到唐棠连离宫这些大主教都信不过!随手拿来一份图纸,看着很郁闷“这明显是个花园,看来不小。好像是暗合八卦!如果是八卦,哪里是生门?”陈长生对于这些也是不懂。

“我看看,这里,这个假山旁第二课树下,有个暗道!”徐有容说。

“哦。”陈长生答应着,还是没看出来。

司源道人就他手中看了一眼,大为惊叹:“唐棠,这个图,你又改了?我记得上次生门是在假山!”

“这已经是第四稿了吧?”凌海之王问:“还改吗?”

“不改了。再说,地下基本完工,现在主要是地上建筑了。”

“我们上次去看,就和你说了。门面还是要朴素些,教宗陛下不喜欢太过张扬!”安琳大主教正看着一张地面建筑的图纸,是正厅和相连的偏厅。

“是啊。内部装饰好些就行了。”

“这要花多少钱啊?”关白感叹道。

“你要认清一个事实,朝廷也没我们唐家有钱!陈长生就更没我有钱了!”

……

陈长生突然一阵恶寒……

然后,大家很自然的说起婚礼的事,唐棠说,婚礼肯定要在离宫举行的!大家很自然的附和……一些都那么自然……

不是都同意不在离宫举行大典的吗?现在什么意思?

“虽然是我的婚礼,但是,我没有任何意见!”陈长生突然说道,拿着那两本诗集,转身离开。

众人相互对视,然后一起看向徐有容,想,这个时候,肯定是圣女你出面才好。这次的事,都是您和唐棠的主意,现在教宗陛下明显知道了这件事,那么,怎么解决他的不舒服……

徐有容舒了口气,向陈长生消失的地方追去……

“长生。”

“我没事,”陈长生站在树荫下,斑驳的阳光撒在身上,也已经有了暖意:“我只是觉得有些憋闷,所以出来透透气。”

“你在生气吗?”徐有容绕道他前面,仔细的看他的脸。

“没有,”陈长生很平静,他在转身的那一刻,就没有了一点怒意,走到这里,他就想明白了一切:“我知道,其实,你们心里一直都不太舒服。”

“我没有,”徐有容笑道,她抬起头,迎着阳光:“要知道,你那时候,真的伤了很多人的心。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随你,可是,你又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?”

“哎——我怎么能——”陈长生叹气道:“看着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!”……

——离宫广场,跪着约有两百多人,他们都是这两天从京都国教各处挑出来的,都是旧势力的人,他们已经在这里跪待了两天了,一直没有见到教宗陛下!这些人真的很倒霉,他们也没想,只是站错队,又没有对教宗陛下做过什么过分的事,他们只是支持道尊,可是道尊在立下星空之誓后,他们立刻被带到离宫受审!说是受审,可是,谁来出面审他们?很多人盘膝坐在地上,还有些人一直跪着……他们在等陈长生,就像陈留王说的那样:陈长生不会杀我们的……

各位大主教出现在台阶前,众人便开始哭喊,嚷着要见教宗陛下!

“教宗陛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的!”凌海之王冷漠的声音响起!引来更大的声浪!

司源道人直皱眉,现在怎么办?很多都是多年的道友,要说杀,还真不好直接动手。可是,若留着,只怕养虎为患啊……

殿内,莫雨和徐有容看着默默喝茶的陈长生,她们知道,他也很为难!不,他是不会杀那些人的,所以才叫大主教们去解决,因为他们毕竟是多年的道友,会手下留情的……

“都吵什么!”唐棠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,他身后是五个黑衣蒙面人。

「导读」众人莫名的看着他,安华突然从殿内跑出来,给凌海之王一份手书:这是名单! 凌海之王打开看了一下,又与司源道人等交换了下眼神:现在,我念到名

众人莫名的看着他,安华突然从殿内跑出来,给凌海之王一份手书:“这是名单!”

凌海之王打开看了一下,又与司源道人等交换了下眼神:“现在,我念到名字的,都到那边站着!”

凌海之王一口气念里八十多个名字,被点到名字的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,站到指定的地方。

“你们这些人,明早之前必须离开京都,具体地点,随后会有人通知你们,先回家去收拾吧!”

这八十多人忙忙跪下,谢教宗陛下,然后很快离开离宫。

“我们呢?”剩余的人,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,更是感到绝望。

“你们当然去死!”唐棠说着,汶水剑出鞘,他身边一名大声呼喊的教士便身死!

众人大惊,没想到,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汶水唐家大少,会那么辣手。于是呼喊教宗饶命的声音更是大放!

“给我看清楚,哪个声音大,就先死哪个!”唐棠冷漠的声音响起,随后便是五名教士躺在地上。

众人不敢再呼喊,惊恐的眼神盯着唐棠!

凌海之王和司源道人确是流出越来越欣赏,不,是佩服的眼神。刚才,他们也受了不少骂,可是无法还口。

“唐棠!”陈长生终于出现在殿前,他身着一身竹叶青的道袍,发髻却是戴着一个墨玉小冠,手握神杖,神情肃穆。

众人望着他,除了唐棠,就连他身后的五名黑衣人也随众人向教宗陛下行礼。

“我赦免你们的死罪,随后,你们听从安排,离开京都吧!再也不要回来!”陈长生说着,将手里的神杖指向广场中,跪服的众人。

“不行!他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!”也唯有唐三十六,在这种局面下,敢硬抗教宗的命令。

陈长生没有说话,他看着唐棠倔强的脸,转头看向那些大主教:你们怎么没看住唐棠,还让他闯到这里?现在,快带他离开!可是,大主教们都低着头,不是假装,是真的看不见,垂着头吗,很恭敬,很恭敬……

陈长生静静的看着眼前,默默的在心里推算,很快就有了答案,因为这个答案太清楚了,太明显了!每次,他不方便做的,很为难的,都是唐棠替他出面,解决他因为种种原因不方面解决的一切为难事……可是,这次,不一样,真的不一样!想着国教学院池塘里那只鲤鱼,缓缓的沉入泥潭……他不想变成那个人,真的不想,所以,今天,必须下定决心,告诉所有的人,当然,这也是王之策希望他做的,他往前迈了一小步,听到身后簇簇的脚步声伴着环配叮当:“——我是教宗!”……

这句话声音不大,却说不出的肃穆庄严,隐隐带着星空的威压,众人大惊,纷纷抬起头,看向殿前,台阶上的那个年轻人——他们当然知道他是教宗,在最初的怀疑,犹豫、挣扎后,经历了那么多事,他们觉得他已经成熟了很多,在心里对他越发敬重的时候,觉得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教宗的时候,他却突然向他们再次宣示,用那么强硬的态度,向世人宣示他的地位崇高不容侵犯,他的命令执行不能迟疑……

大主教依然跪拜在那里,其他众人依然跪服,数名红衣大主教却急急赶来,把唐棠和那群人分开,又有数十名教士赶过来,将场中众人围住,然后他们跪拜下来……

“参见教宗陛下!”莫雨在陈长生身后缓缓拜倒,微低着头,神情淡然。如果,王之策可以,那么,这个天下,还有谁不可以?商行舟、余人、徐有容,还有谁?

现在站着的的还有谁?教宗陈长生、南方圣女,还有唐棠……

气压很低,陈长生平静的看着唐棠——唐棠也很平静的看着他,阳光有些晃眼,他看不清他眼里蕴含的是什么,他只记得王之策说:“这个大陆上,了解陈长生的人很多,可是理解他的却极少……他是很强硬的一个人啊……”他当时还在心里耻笑这个世人敬仰的王大人,强硬,呵……好吧,做梦也想不到,他这么快就见识他了他的强硬,而且是针对他的强硬!

「导读」汶水剑缓缓的收回剑鞘,唐棠保持着平时走哪里都带着的那一脸傲娇,他不会拜,他是院长的时候他不拜,教宗,他依然不拜转身走出离宫,唐棠突然觉得

汶水剑缓缓的收回剑鞘,唐棠保持着平时走哪里都带着的那一脸傲娇,他不会拜,他是院长的时候他不拜,教宗,他依然不拜……转身走出离宫,唐棠突然觉得好冷,现在的京都,哪里还有他容身的地方?

“你真的不担心吗?”徐有容问。

……

“哪里都没有找到他!”莫雨说。

“那是因为你们没找到地方!”陈长生说,有点无奈。看着天色渐渐发暗,耳边听到的都是找不到唐三十六的消息,原来,他那么重要吗?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,陈长生觉得很多人都要疯了,疯了似得要把他找出来:“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冷静,不好吗?”

“教宗陛下,您今天风光的很啊!当然不用管他的死活了!”莫雨毫不掩饰她的讽刺,教宗,很大吗?好吧,是很大!

“我哪里风光?我不是被逼的吗?我又没有剑……”陈长生觉得好累!喊破某件事,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,就像当年和苏离在浔阳城!

“你有剑,也阻止不了唐棠杀他们,”徐有容很了解他,更理解他:“他灭他亲二叔都不手软,又哪里会怕你那些剑?何况,到时,他要拼命,你还真和他拼啊?”

“他打不过我。”陈长生认真的说。

“他当然打不过你!不过,他的目标是那些教士,如果,他拼着被你重伤或者身死也要杀死那些人的时候,你真的能阻止的了吗?”

“当然不能!”当然唐三十六的命比他们重要得多,可是,不是还有解决的办法吗,陈长生说:“所以,我才选择这样做啊!”

“所以,大家都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,也极力的配合了!现在,怎么办?不管唐棠了吗?”莫雨和唐家有旧识,难免挂心,她真觉得有时候和陈长生谈话是一件很费心费力的事,忍不住看向徐有容:圣女啊,你那么聪明,真的要嫁这个人吗?不会就因为他是教宗吧?徐有容白了莫雨一眼:当然不是因为陈长生是教宗,也不是因为陈长生是陈长生,更多的是,他还是徐生,周园里,同生共死,心意相通的徐生,那个让她真的倾心想嫁的徐生!你哪里知道……

“我去找他!”陈长生理理道袍:“要不要换件衣服?”

“约会啊?”莫雨深知陈长生的洁癖,可是,这个时候,换什么衣服。

“不是!我怕他看到这身衣服,心里会更不舒服!”陈长生有些担心,他喊破那句话时就是这身装扮!当时,他也是为了怕太过刺激唐三十六,连神袍和神冠都没敢穿戴,只是拿着神杖……

“那你想穿什么衣服?”徐有容想知道,陈长生怎样的打扮,唐三十六才能接受。因为他们有太多的过往不是她深知的。

“国教院服!”

徐有容和莫雨点点头,这的确是最合适的。

安华捧着她从国教学院,陈长生那间小屋里拿来的衣服走进来,行礼!

“拿那么多?这都有什么区别?”莫雨就着安华手中的托盘,随意翻翻了翻,觉得款式颜色没多大差别!

“不知道教宗陛下更中意哪一件,所以,都拿来了!”安华恭谨的说。

陈长生很满意安华的行事,接过托盘,示意她可以离开了。

陈长生换好衣服,没有马上出发,只站在院中看星星。

“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?”莫雨有些心急。

“这就去!”陈长生说着,撑开黄纸伞,向离宫外走去。

“他真能找到?”莫雨问。

「导读」你问我啊?徐有容背负双手,看着星空:不知道! 不知道!!?莫雨气结,和这你们两口子耍我玩的。那么多人,半天时间,估计他能去的都找遍了,就

“你问我啊?”徐有容背负双手,看着星空:“不知道!”

“不知道!!?”莫雨气结,和这你们两口子耍我玩的。那么多人,半天时间,估计他能去的都找遍了,就差往汶水唐家帯信了……她可是,第一时间,阻止了汶水在京都的人往唐家帯信,可是,阻止不了多久,唐家总会知道……莫雨不知道,唐老太爷知道这件事后,只是笑笑,对大爷说:这些小孩子真是胡闹惯了……

陈长生不紧不慢的走进李子园,走进那间房,看着唐三十六坐在床上,闭目打坐,没有脱鞋,今天不能计较这个:“我来了!”

唐棠不理他……

陈长生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:“你要闹到什么时候?很多人担心你,到处找你……”

唐棠还是不理他……

“我知道你很生气,可是,当时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吗?”陈长生耐心的解释:“我知道,你觉得很没有面子,可是,你的面子,比那百十条人命更重要吗?”

唐棠还是不理他……

两人就这样坐到天亮,又坐到天黑……

“好吧,我向你保证,下次不会了。”陈长生决定认输,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,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唐棠去做。

唐棠终于有了反应,他慢抬眼,瞥了陈长生一眼,又陷入沉默……

陈长生仔细琢磨自己两天说的话,哪里不对了,哦,知道了:“我想明白了,还是你重要的多。所以,不会再有下次了!”

这算什么?哄徐有容都是这么干的吧?想来圣女哪那么好哄,不对,陈长生怎么敢认真驳她的面子,他根本惧内……唐棠仔细想了想,落落是不用陈长生去哄的,她的行事生怕会、哪怕一点让陈长生不痛快,不,不舒服,都会自责的要死;知道了,哼!哄那个魔族小公主就是这样……唐棠想起在离山,南客抓着陈长生的衣角不愿放手,陈长生哄她的态度就是如此……真当他是那些小姑娘,那么好哄……

陈长生留意这时唐三十六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,好奇又好气,猜不到他想些什么,估计也没什么好事:“唐棠,你真的就这样?朝廷那边不管了?那我干脆告诉师兄退位算了……”

唐棠猛然睁开眼,噌的站起身,雪亮的目光落在陈长生脸上:“你威胁我?要不要那么脸皮厚?”

“呵呵,呵呵”陈长生瞥眼看见唐三十六那双鞋,好像还沾着血迹,就这么站在他床上,虽然他久已不在这里住了,可是,这里还是被他包租的,那么这就是他的房间,他的床……

“从现在开始,这里易主了!”唐棠鼻子里哼一声,然后在床上狠狠跺了几下脚:“这里是我唐三十六的地盘了!你以后不要想来就来……”

“好说,好说,”陈长生眼皮忍不住抽动几下,还是笑道:“我们快回吧,这两天,不见你,也不见我,不知道离宫那边担心成什么样?”陈长生这样说着,想自己来这里,见到唐棠。就通过神识联接告诉了吱吱,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大家……

吱吱翻着她特有的白眼,一脸不屑:“我当然知道陈长生在哪里,我就不告诉你们,怎么样?”

众人气结,又没有办法……

“不用担心,”徐有容笑道:“陈长生肯定是安全的。要不,吱吱怎么会这么安心的在这里故意逗你们生气?”

“不要叫我吱吱!”小黑龙恼怒道:“你不是陈长生,不许你这么叫!全天下,只有他一人能这么叫我……”

“好的,”徐有容抿嘴笑道:“等我和陈长生结婚后,就有资格这么叫你了吧?”看着小黑龙气的雪白的小脸,徐有容忍不住继续逗她:“你这小脸啊,该多擦些胭脂,胭脂有没有?我送你些好的吧,市卖的都不好,这可是我精心调制的——擦些胭脂,红扑扑的才好看,等你生气或者伤心,流泪的时候,胭脂被泪水冲出两条鲜亮的红痕,才不枉陈长生给你取的名——红妆!”

“你!!!”小黑龙气的脸色发青,刮起一阵爆风雪,消失了……

众人抖擞着冻僵的身子,艰难抬手拍掉身上的雪花,想这玄霜巨龙,这小姑娘,这脾气,这性格,圣女您是不怕,我们这些人怎么办?要找个机会和教宗陛下好好说说,还有圣女你这是要闹哪样……

陈长生伴着唐棠回国教学院,路上突然感到一阵寒流,遂停下脚步,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靠过来……

“哟!怎么了?”唐棠讶异道:“这是,哭了?谁那么大胆,敢惹我们教宗陛下的龙侍?”

陈长生看了唐三十六一眼,唐三十六马上明白过来,听着小黑龙断断续续的告状,使劲忍着笑,看陈长生拿出手帕,帮小黑龙擦去脸上的泪珠:鲛人的眼泪是明珠,不知道龙的眼泪是什么?不会只是水吧?突然听到陈长生说:“不要老是拿吃人来说事,这样不好。我知道,我会和她说的,下次不能这样欺负你,好不好?不要生气了……”

唐三十六吸了一口气,果然就是这种口吻,合着他是说惯了的,这恶寒……

徐有容静静的看着陈长生,细细的看着他……陈长生突然笑了:“看什么?你觉得我会生气吗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徐有容微微一笑,似有一股灿烂的阳光照过来。

“是什么?”陈长生的笑是拂过山岗的清风,缓缓柔柔,让人心里有股很舒服很放松的感觉。(很撩人,对不对?)

这样美好的时刻是很容易被打扰的,就像水面停着的那轮满月,总有人忍不住扔石块进去,碎了月影,激起一波涟漪……

“教宗陛下,”户三十二大概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的出现很破坏气氛,可是,这件事,一定要汇报的。既然逃不过,那么肯定找个教宗陛下心情好的时候来说。只是,不知道他凭什么认为陈长生现在心情很好:“被您赦免的那些教士,截止今天收到的最新消息——已经死了六十三个了!” 这件事在户三十二看来,有很大的问题,教宗陛下已经赦免了那些人的死罪,居然还有人敢如此作为,那是不可以接受的。教宗陛下的命令,是要执行到底,教宗陛下的精神,是要贯彻始终的……

“知道了。”陈长生淡淡的说,没有震惊,仿佛是早已预料的事:“剩下的,也要格外注意。”

户三十二满眼,满脸的惊愕:教宗陛下早已知晓此事?那么,他也知道是谁做的?那么,教宗陛下暗中授权的?不可能,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!

“把这件事压下去,不许议论,不许传播,要当没发生过一样。要是京都理有什么风言风语,你也别想活着;还有,那些人的事,不用再来麻烦你们教宗陛下!该死的当然会死,能活着就好好活着!”唐三十六突然出现,接了一句。

「导读」按唐棠的话去做!陈长生示意户三十二可以离开了。 你都知道?唐三十六问,你不是很想那些人活着,为什么没有阻止? 去年秋天的那份名单,是我找人

“按唐棠的话去做!”陈长生示意户三十二可以离开了。

“你都知道?”唐三十六问,你不是很想那些人活着,为什么没有阻止?

“去年秋天的那份名单,是我找人通过唐老太爷交给你的。”陈长生说。

“你?”唐三十六无比震惊,他一直以为那是爷爷向他们示好,所以暗中调查,给出的名单。

“是我。”陈长生看看唐三十六,又转向徐有容:“想了解那些人的底细,没有比离宫更清楚!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事,说过什么话,是什么观点,什么态度,离宫都知道的很清楚。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把这些找出来。”

“所以,你才决定先把他们发配出去,然后慢慢找证据?”

“嗯。”陈长生认真的答应,事情就是这样:“不能滥杀无辜。”

“我原来是是自取其辱?”唐三十六转转眼珠子,一脸的我不相信:“你当时不怕他们不愿离开京都?活着离开后,又谋划出什么事来?”

当时要不是唐棠的态度坚决,而且不顾一切,那些人真的有一线希望留在京都,因为陈长生仁慈,因为他们认定教宗陛下不会也不敢杀他们,所以,他们想要求的更多,比如,留在京都后留在原位……

“不会!不是还有你吗!”陈长生说的很自然,唐棠会帮他做一切他不好出手,不方便出面的事;可以化解他的尴尬,说出他的心声!

“呵呵!呵呵!”唐三十六气的笑了出来,这算什么?一直以为自己很英雄,不过是被利用的小丑罢了:“你敢阴我??”

“嗯?”陈长生没有马上承认,他仔细想了想,说:“不算过分!彼此彼此而已!”

彼此彼此,还而已?唐三十六说不出话来,看着徐有容。徐有容也是刚知道事情的真相,心里正叹服陈长生:还是很聪明的!很会谋划!又沉稳!哪里像莫雨形容的那么糟?于是,好心情也写在脸上,突然看到唐三十六正在看着自己……徐有容收起脸上的笑意,看向陈长生——彼此彼此是什么意思?

“不包括你!”陈长生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:“我们怎么会分彼此呢?”

“哼!”唐三十六对陈长生的反应简直不屑一顾到了极点:“现在真会哄女孩子开心啊!”

“嗯!”陈长生承认,然后很认真的说:“和你在一起,我学会很多东西!包括怎么和女孩子说话会让她们觉得高兴!”

徐有容看着唐三十六,意味深长啊……

“好吧,天机阁的刺客组织,也是你……”

“主要是刘青。”陈长生还是太诚实,刘青不愿意天机阁曾经的伙伴成了别人的爪牙,想借机收回,而陈长生是绝不可能去给他们做什么领袖的,那么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唐三十六了……

“被耍的感觉真不好!”唐三十六说。

“知道就好,我们以后还是要坦诚相待才好。”陈长生充满诚意。

“坦诚?算了,还是这样比较好玩,比较刺激!”唐三十六裂开嘴,伸手揽住陈长生的肩:“千万小心,别玩砸了就好。”

“知道要砸了,就不知道提前说一声?”徐有容看着他俩觉得很有趣:“唐棠,你的手刚才摸过什么?”

陈长生立刻甩开唐三十六的手,并警告他以后不要随便碰自己……

若干年后,陈长生和唐棠都感慨,那个时候的日子,大概是他们最畅意的日子,一切仿佛都尽在他们的掌握,可以随便的玩,随便的笑,随便的不用特别在意彼此的感受,因为还年轻,因为一样的年轻……

今天的天气很好,晴空万里无云,还有柔柔的春风拂面,让人没来由的心情好。

昨天,教枢处来人,说新编了一本教材,明天会承上来给教宗陛下过目。陈长生想着,左右无事,就答应明天亲自走一趟教枢处。

花园里,陈长生仔细的对小黑龙叮嘱,不厌其烦。好吧,小黑龙已经很烦了,眼睛都已翻上了天,无奈,还是得听着陈长生啰嗦,直到有教士来请他去教枢处,他才放过她。

小黑龙伸个懒腰,直上天际,满心的不满,又没处说,极不痛快!又想着陈长生的叮咛,那么郑重,少不了替他跑一趟!可是,这个事,本身,就很让她难过……

陈长生坐在教枢处的大堂,仔细看着这本新编的教材,发现几处问题,心里疑惑,正想仔细问问,突然通传说:唐家大爷和夫人,及大少爷前来觐见教宗陛下。

陈长生示意带他们进来,放下手中的书,心中及其不明白,他知道唐棠的父母近日进京,可是,怎么跑这里来?想唐三十六这又是唱的哪一出?

唐家大爷看起来很精神,看来是解毒后这两年,好生保养,应该没留太大的后遗症;唐夫人一扫上次在唐家见到的时候的愁苦表情,

果然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妇人。

「导读」唐家大爷夫妇二人进来后,恭敬的站住,然后向陈长生行了个大礼。这是在教枢处,不是什么私人的地方,这里是国教,陈长生是教宗,任谁来这里见他,

唐家大爷夫妇二人进来后,恭敬的站住,然后向陈长生行了个大礼。这是在教枢处,不是什么私人的地方,这里是国教,陈长生是教宗,任谁来这里见他,都要行礼问安,因为国教和朝廷不一样,皇帝可以轮流坐,国教只有一个,千秋万代,并未有过任何的更改;其他人等初次见面,是一定要行大礼的!若是经常碰面的,如离宫的教士们,行个常礼就好了。

陈长生也知道,这个礼他应该,也必须受着,只是平静的请他们起身,看座。唐三十六当然直着身子奉陪在末。唐家大爷有些不舒服,想儿子如何和陈长生交好,作为世家公子出身礼仪都不该错,他们的身份地位所差甚大,在外人前,棠儿都不该如此。正不自在,发现教枢处的教士对此视而不见,仿佛对唐棠的做法没什么意见——其实是从一开始的愤怒、不满到后来的勉强接受,直至现在的视而不见,还是有个挺漫长的过程。期间,唐棠不止一次对陈长生说,每次我不拜你,都快要被你手下教士的目光杀死了……唐三十六就是唐三十六,结果,他赢了,因为大家都习惯了……

陈长生和唐家大爷夫人寒暄了几句,便对唐棠说,请唐家大爷夫人先歇着,他迟会再来回拜。唐家大爷当然说,不敢当不敢当,准备到国教学院看看,因为儿子在那里任职……

唐家大爷走了,陈长生继续他关于新教材的问题,教士们奇怪,您不用去国教学院吗?陈长生说,唐家大爷夫人一进京为着敬重,先来拜会,未及歇息更衣,自然先去住处处理些私事,想来到国教学院,也得是下午了,不急。

午饭后,陈长生着人帯信给徐有容,请她一起去国教学院见唐棠的父母。

看着衣柜里的衣服,陈长生沉默了,然后关上柜门,走去另一边。站在这个衣柜旁,陈长生又停下来,仔细想一想,又回到原来的衣柜,打开,又犹豫了……

这是离宫里最普通的马车,赶车的年轻教士旁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人,他抱着剑,似乎在打瞌睡。

徐有容没有像以前那样依偎在陈长生身边,把头靠在他肩上,更没有把那双玉手放进他温暖的手里,而是支着下巴,美丽的眼眸带着一点戏谑,上上下下的打量陈长生。

“看够了没有?”陈长生问的很无力。

“没有,”徐有容眉毛里都是笑意:“没想到,你这样打扮,还真是——与以往不同。怎么想起来的?”

陈长生看看衣袖,闷声说:“原来,唐家每到换季都会给唐棠带衣服到京都来,自从我上次在唐家见过唐夫人以后,唐家再送衣服进京,便有指定几件送到我这里,唐棠说是他母亲特意交代的。”那些衣服都密封在礼盒里,别人看不到,唐三十六对此也不感兴趣。陈长生觉得穿这种衣服,总是不太自在,他不是唐三十六这种世家公子,也不是从小生在神将府,长在皇宫里的徐有容,他不是太习惯,一开始还好奇试试,终究是没有穿出门过,所以,徐有容也是第一次见。

“哦。你是想着,穿这个给唐棠的母亲看啊!”

“也是尊重的意思。”陈长生说,如果别人的好心,你表现不出领情,是有点不近人情的意思。

“嗯——也对,理应如此,”徐有容突然正色道:“可是,你们会不会有其他的心思?”

“什么?”徐有容说的是你们,不是他们。

“唐家虽然没有其他的男孩子,女孩子倒有几个,不过都是唐棠的姐姐们。是不是这位唐夫人娘家,或着唐家旁支,有什么漂亮姑娘一起来了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陈长生老实回答,他还真不知道唐家大爷具体带了什么样的人进京,消息没有传过来。嗯,效率慢了点,可能是唐棠的缘故,离宫没太注意。

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?”徐有容不高兴了。

“啊!”陈长生懵了,不知道还有其他意思吗?为什么突然生气了,看着徐有容撅起的小嘴,陈长生马上开始往前推算说过的话,做过的事,哪里出错了:“哦,我应该这样说,你问这话的含义是什么,我不太明白,还请圣女明示。”

“哼!我朝的风俗,世家娶亲之前,是可以先纳妾的,”徐有容盯着陈长生,真是笨啊,莫雨还是有点道理的:“就算是唐家的嫡亲女儿,在你我这里,也是只配做妾侍的。你不知道?”

“第一,我不是什么世家公子,所以,世家的事我不知道;第二,我长在西宁小庙,除了师兄,师父见得都少;第三,进京以后,认识的人,发生的事,哪些和你刚说的风俗之事有关?”陈长生很认真的回答:“而且,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嗯。”

「导读」徐有容坐回陈长生身边,靠着他的肩,握着那双手,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:她从小就是只凤凰,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?只有西宁镇的那个小道士,先是不回

徐有容坐回陈长生身边,靠着他的肩,握着那双手,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:她从小就是只凤凰,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?只有西宁镇的那个小道士,先是不回她的信,后又跑来京都退婚,然后又惹出那么多的麻烦,哎——徐有容叹了口气,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在陈长生面前流露出这些小儿女情态。

“怎么了?”陈长生问,对于徐有容现在动不动就会和自己闹闹小脾气,他还是很接受的,而且很喜欢她向自己生气撒娇的样子,哪怕有时候有些不讲道理。(是不是贱啊)

“没什么。”徐有容自己笑着,想着,越发的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极好的:爷爷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错。当时的婚约虽然是给计道人的徒弟,但没有明说是哪一个,轮年龄和师承,当然是余人师兄,不过他把婚约让给陈长生,成全自己,嗯,这样看来,也应该谢谢他,那就帮他保住皇位吧,反正也已经答应了王之策那个老头。徐有容现在对于王之策没有半点敬重之心,当时,陈长生差点死在商行舟手里,他居然就这么看着,哼!这样说来,是不是还该谢谢商行舟,那个计道人?不对,徐有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自己出生的时候就被前教宗陛下断定怀有真凤血脉,那么就算计道人对爷爷有过救命之恩,爷爷也不该那么轻易的就把这么宝贝的孙女随便许给他人?除非,爷爷当时就知道计道人是谁,知道他的徒弟是谁?那么——爷爷想选的是余人?想她将来做皇后?那么陈长生呢?想到陈长生的身世,想起商行舟那日说的话:其实,本来和那边说好,若是那件事成,而你侥幸存活下来,那么就立你为教宗,执掌国教……无论是皇帝还是教宗,哪一个身份都是配的上他徐有容,但是,一个残疾,一个短命,哪一个都算不得良配,到时,心灰意冷的圣女,还能做出什么决定?闭关?南方的天啊……计道人,好算谋啊!徐有容的眼光变冷,手也开始有些发凉:圣后娘娘最后选择救陈长生,是不是一部分因为自己?她知道自己对陈长生的感情,她认为陈长生就是她的骨肉,她也说过,自己才是她的孩子,因为她们都是凤凰——计道人,商行舟!徐有容觉得身上的血都流淌的慢下来……

“怎么了?”陈长生握紧徐有容的手,关切的问。

“你以后,绝不允许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!”徐有容严肃的说,这是很重要的事,因为圣后娘娘希望他们过得好,所以,给了他们希望,要不,神隐境界的她,怎么会那么容易身死:“更不许什么妻妾成群……”

陈长生看着那么严肃认真的徐有容,本来还有些吃惊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听她这么说,原本想笑,但是对上那对眼眸,他马上认真的回道:“我只愿今生与你,长相厮守!”

这本是很酸的话,却被陈长生郑重无比的说出来,好吧,还是很酸,酸的倒牙,让刘青忍不住嗯了一声。车内的人,马上脸红了。陈长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轻轻拥住徐有容,不再说话。

陈长生和徐有容向唐家大爷及夫人行晚辈礼,这个礼固然是因为他们和唐棠交好,认真算来:唐老太爷是和太宗皇帝平辈,较天海圣后高一辈,徐有容作为圣后娘娘看大的孩子,自然是和唐棠一辈,但是,陈长生不一样,唐老太爷既是商行舟、寅的同辈,而作为商行舟的徒弟,陈长生的辈分肯定要高过徐有容和唐棠,只不过,现在没人来算这个罢了。(这个辈份,仔细算过了,应该是这样。欢迎指正。)

唐家大爷心里却清楚的紧,陈长生除去教宗身份,也算不得晚辈,只不好公开说出来。于是忙忙的起身让座。倒是唐夫人很大方热情的招呼徐有容,她们本是认识的,自然热络些。唐三十六却忙忙的跑过来,拉着陈长生转了一圈,从没见他穿成这样,然后很委屈的冲唐夫人说:“娘,我才是你亲儿子!那么好的料子,都给了陈长生!”

“你这孩子,你哪件衣服比教宗陛下的差了?”

“哪件比他的好了?难怪每次都装进礼盒封起来,”唐三十六大悟:“还怕我抢他的不成!”

大家都笑了。

唐夫人仔细打量陈长生,配着这身衣服,玉树临风,比之道袍,不知好多少。因为天气渐渐和暖,陈长生现在穿的一件,就是几日前,唐夫人新送进离宫的:天青色的绸缎,只在袖口和下襟处秀了整圈的以牡丹为主,祥云为辅的缠枝花样,因为用的是上等的湘绣,所以,虽密却不失灵动,腰间是一条土黄色的腰围,一侧短绶带挂着一个福寿和合的荷包,另一侧当然是他随身的剑,就像唐棠的汶水剑不离身一样。束发冠也是一个雕着凤穿牡丹的白玉小冠,并无任何龙饰。唐夫人看得仔细,心里起疑,只不好询问。暗暗寻思,总有机会……

陈长生端坐和唐家大爷叙话,他刚才走去座位的时候,唐夫人看到陈长生穿着白底皂靴,只看不到靴口。仆妇来上茶,唐夫人亲自端过一盏给陈长生,陈长生忙起身接了。唐夫人眼光一扫,看到靴口露出金龙出云的秀样,微松一口气,想来,外间的传闻不可尽信。

「导读」大家闲话家常,唐夫人说:教宗陛下和圣女大婚,想必礼服还没有齐备?不如,就交与我,可使得? 这也是一件烦难的事,婚礼的礼服、饰物繁复,各种

大家闲话家常,唐夫人说:“教宗陛下和圣女大婚,想必礼服还没有齐备?不如,就交与我,可使得?”

这也是一件烦难的事,婚礼的礼服、饰物繁复,各种要求众多,徐有容原想交给莫雨去负责,谁知莫雨今一大早将自己叫到桔园,说完全按要求,时间来不了。两人商量了半天,准备找宫里解决,陈长生是再不管这些事的。所以,这时唐夫人提出,心里自是欢喜。

唐夫人拍手招人拿来衣料,竟是各色云锦的料子,华美异常。徐有容随手翻看衣料,知道这种云锦织就极考验功夫而且耗时巨大,这么些料子,至少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,而且还要极好的极熟练的机工。

唐夫人看着徐有容沉默不语,便笑道:“那年,教宗陛下来我唐家,救了大爷和小儿,奴家心里记得这份恩情,片刻不忘。想着无以为报,只好在琐事上下些功夫。所以,那时,他们离开,我就开始着人准备这些云锦,预备着将来教宗陛下大婚时用,这两天才齐备了,赶着送过来与你们看,即便做不得礼服,做个常服也是好的。”

“做常服?”唐三十六哀怨道:“我只有十五岁生日的时候,得了两件云锦的袍子。哎呀,真是啊,谁是亲生的?”

云锦做大婚礼服自是没有比这再合适的,唐夫人不理他,只对陈长生和徐有容说:“这些云锦里,一水儿色的是用来满绣的,可做礼服;而已经织进花的,镶上滚边,袖口等,可做常服。”

陈长生不懂这些,只是觉得,唐棠平时都穿不到料子,想必不是容易得来的。原想推辞,看着徐有容很喜欢的样子,便起身道谢!唐家大爷说:“这原是内人的一点心意,教宗陛下只管受着,比这好的,想来离宫也有,只是离宫素来简朴,有好衣料也必是素色的,不及这个喜庆。”

陈长生再次道谢。唐夫人已捧出一摞花样子给徐有容挑选,说是,越早定越好,云锦满绣不易,早一天也是好的。

徐有容饶有兴趣的翻看着花样,陈长生也凑过来。如果是衣服上秀好的样子,陈长生还可以看出个所以,而这种花样,他就只觉得满眼昏花,分不清东西。

唐家大爷招呼陈长生坐着,说,那些是女人的事物,我们还是离远些。正说着,安琳大主教来了,原来,唐棠看到母亲如此着急定下这事,便请了安琳大主教来帮着参考:教宗和圣女的婚礼,服饰要按制定做马虎不得半分。

商量定了几个主要花色,唐夫人注意那里面没有龙凤呈祥的图案,又生疑惑,看了儿子一眼。唐棠接到母亲的暗示,忙忙递个眼色,示意她不可说不可问。

晚上,到外面酒楼用过饭,陈长生等告辞。

唐夫人翻看花样,皱着眉头。

“怎么了?”唐家大人问。

“花样只是各色折枝,缠枝的图纹。主要是各色祥云、万福和牡丹等。一般人家也就选这些,但是龙凤呈祥应是必选的啊。”

“哎呦,我的亲娘哎——”唐三十六叫到:“千万不要提什么呈祥不呈祥的。上次,因为那宅子的窗棂雕花的事,我比较坚持那个,就你说的那个,差点没让徐有容这个女人给一把火烧死!还好你今天机灵,领会我的意思,没有随便问出来。”

“那么严重?”唐夫人讶异,想来传闻还是真的。

“不至于吧,”唐家大爷说:“教宗陛下今虽第一次见,不是什么小气的人。”

“是呀,”唐夫人也应道:“教宗陛下,人品贵胄,待人平和,心胸更是最宽和不过的。”

“和陈长生什么关系?”唐棠端起母亲的茶水,一饮而尽。

“以前是有这个传言,秋山君是真龙,而圣女是真凤,那时,大家都传龙凤呈祥!谁知半路杀出个陈长生,才是真龙,贵为国教教宗,万民敬仰。”唐家大爷第一次叫了陈长生的名字,也是好生敬仰的口气,他不是唐老太爷,资格老的很,也不是儿子,如此的不羁。

“呵呵,你们想差了。”唐三十六觉得这个真是个很好笑的事,可也只能在这里笑笑,而且小心被传出去,那么,徐有容是一定要烧他一次的,想想看,就算不死,也够难看的,还不如死了。

“怎么,忌讳龙凤呈祥的是圣女?”唐家大爷问道。心里暗暗琢磨,从哪里来的?

“我明说了,你们可要小心不要乱说,”唐三十六觉得还是要解释清,尤其是母亲,正负责着大婚的礼服:“徐有容是真凤,陈长生当然也不是凡人,他们两个用龙凤呈祥倒是很般配,可是,你们不要忘了还有一条龙,一条真正的龙!”……

是的,一条玄霜巨龙,她和陈长生的事,虽然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,但是,这主要因为她还是个小姑娘,一个被欺负了会找陈长生告状,也很会欺负陈长生的小姑娘。大概人们只知道她是陈长生的守护者,不知道,按龙族的规矩,她应该是陈长生的妻子。小黑龙对唐棠说过:“陈长生是我的男人,他现在要娶别的女人……”当时,唐棠安慰她,男人,三妻四妾很寻常,何况陈长生的位置摆那里,他怎么会只有一个妻子呢?并向她保证,等她长成大姑娘了,一定会提醒陈长生去南海提亲,正式娶她过门。小黑龙到底是小姑娘,好哄的很,马上就高兴了,又问,那她会不会比徐有容矮一等?唐棠说,不会不会,而且徐有容总要闭关的吗?那时候,就只有她和陈长生了……

「导读」陈长生后来知道了,愣了很长时间,然后很认真的问唐棠,你是不是想害我啊?你那么像我死吗? 所以,这个龙凤呈祥,其实是徐有容的大忌,特别大的

陈长生后来知道了,愣了很长时间,然后很认真的问唐棠,你是不是想害我啊?你那么像我死吗?

所以,这个龙凤呈祥,其实是徐有容的大忌,特别大的忌讳。所以,陈长生的服饰鞋袜很少有龙饰,今儿的皂靴也是唐夫人看错了,只是祥云出海,看着有些龙形罢了。

唐家大爷和夫人感慨,这个圣女啊,还真是……教宗陛下毕竟有过救命之恩,所以,还是叮嘱儿子,多帮帮他……

已然夜深,唐家三口却没有睡的意思,唐家大爷和夫人有很多事想不明白,所以要问清楚儿子,一来免得悬心乱猜疑,二来也明确知道需要做些什么。唐三十六仔细想了想了父母提出的疑问,心里盘算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。

唐夫人开口说了另一件事,她说他二叔死的那天下午,他二婶就抱着孩子闯过来,痛斥他们家无情,残害手足!“我没有说话,由着她闹,一直到傍晚,她带着孩子走了。没多会,就听说她带着孩子跳了井。想来,是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了,所以选择跳井不是汶水河。”是的,汶水河边有那么多人,即便跳下去,也会被救上来。毕竟,唐老太爷没说要她死。唐夫人说,没有太多的感慨,那时,如果不是陈长生以强硬的姿势闯进汶水城,闯进唐家老宅,那么,她最后的选择也是如此……

唐棠沉默了,他想的更多,想过去,想以后,想陈长生的个性并不懦弱,就向王之策说过的,他很强硬,但是他也很软弱,心里有不能碰触的点,找到这个点,铲除它……

唐棠觉得,父母是完全可以信赖的,而且以后很多时候,还是用得着唐家,而,那个老不死的,哼!商行舟不死,唐棠很难相信他爷爷会全力支持陈长生。所以,这次唐家建宅子,他没敢动用唐家老宅,而是要父亲,亲自挑选了信得过的工匠,每一批人只负责一件工事,做完就走,不得和其他工序的人交流,即便这样,唐棠也是极不放心。最后,还是把老爹叫来亲自监工。

从哪里说起呢?唐棠想了想,真是一件大工程,需要很多时间,很多时间,于是吩咐下去,备上夜宵……

陈长生的推演来自苏离传他的慧剑,来自他惊人的记忆力和悟性,但是,半路出家,推算个人和招式还行,推算命运,就难了些。徐有容不一样,她的命盘推演,传至天海圣后,而圣后娘娘的心机,还真是无人能及,就像最后,她会不顾安危替陈长生逆天改命一样,是谁都想不到的。所以,陈长生活了,她死了。唐棠觉得,天海圣后当时已然决定还政与陈氏皇族,可是,她又怎么甘心就这样轻易的还政?所以,她选了陈长生,因为陈长生有徐有容,有唐棠,有落落,有小黑龙,还有前教宗寅愿意支持他,那么国教就是他的;陈长生是她留在这片天地的一根刺,刺在朝廷心中的一根刺,不能拔出,只能忍着。商行舟知道这根刺,知道这根刺总有一天会壮大,所以他千方百计要拔出他,可惜,他没有成功,注定他只能失败……

至于陈长生的桃花运,那是太盛,哪个都很难推掉。想来徐有容用她的命盘推演过很多次,所以,才会有如此表现。

唐棠说,母亲大人,你弄错了,徐有容这个圣女真的不是世人想象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。她会玩会吃会生气使小性子,和普通姑娘没什么两样,坏点子更是比谁都多,唯一的区别,她的小性子只针对陈长生。所以,相处久了,那种圣女高高在上的神秘感就很容易消失,就像他从来不觉得陈长生身为教宗,就要比他高一等,或者是高好几等一样。

唐家大爷夫妇没想到知道了那么多关于教宗和圣女的秘辛,很多感慨!想这一届的教宗和圣女真是历来最少有的,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大概是因为他们还年轻,年轻真好!可以不要那么多顾虑,可以放肆,可以随心意而不在乎别人的眼光,只是,他们做为人族的领袖,要带着人族去往何方?

唐夫人有些质疑,问儿子这些是不是你事后才明白的?唐棠说,有些事事后想明白的,有些事事发时就悟到了。唐家大爷说,即便事后能想明白,也是很不容易的事,何况棠儿很多事当时就明白就里,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徐有容和陈长生那样事前推演的。唐夫人不同意,她当年能被老太爷看中做了唐家大少奶奶,又生下唐棠这样天资极好的儿子,自然不是普通的妇人,她说,如果都等事后才明白又有什么用?唐棠说,亡羊补牢,未为晚矣。唐夫人冷笑一声,羊多的时候,失去一两只没什么,如果你只有这么一只……唐家大爷看了夫人一眼,想这比喻真不怎么样,陈长生固然不是狼,可是也绝不是一只羊……

正在唐棠大悟的时候,突然有个黑衣人闪现,唐家大爷和夫人吓了一跳,更惊恐的事,那个黑衣人带来的消息:商行舟受了重伤,就在傍晚,性命堪忧……

谁干的?嗯!可以理解!

唐棠眼中因母亲的话而略显黯然的神色,此时大放光。眼眸微转,不及问细节,只知道,自己的消息比离宫略早一点,马上吩咐到,去徐府通知徐有容,自己忙忙向父母告辞。唐家大爷奇道,道尊受重伤,应该算是好事吧?棠儿忙着报信?唐夫人笑笑,儿子是去保住他唯一的羊……

「导读」深夜入离宫,唐棠不是一次两次,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麻烦,很顺利的来到那所他跑惯了的偏殿,果然,看到衣冠整齐的陈长生。 你去哪里?这半夜的不睡

深夜入离宫,唐棠不是一次两次,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麻烦,很顺利的来到那所他跑惯了的偏殿,果然,看到衣冠整齐的陈长生。

“你去哪里?这半夜的不睡觉?穿那么整齐,幽会啊?”

“我没打算去哪?”对于唐棠如此快的速度出现在面前,陈长生一点也不奇怪,唐家的消息本来灵通,而且,刺客组现在他手里,消息比离宫快,是应该的:“我只是还没睡。”

“哦,那还睡不?要不去喝两杯?就我们哥俩?”

“不用了,”陈长生笑道:“我不擅长豪饮,而且夜深,还是算了。”

“要不,我们聊聊?你看,这么晚,我来都来了!”

“我们聊的日子多了。你也知道夜深了,不如都早些睡吧。”

“我睡不着。而且我说了,我来都来了,就不会轻易离开。”

陈长生看着唐三十六,很是无奈。

“这样吧,您教宗陛下想夜半时分出去走走,视察星光下的民情,我也不好阻拦。你只把你袖子里那个瓷瓶交于我保管,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。这么金贵的东西,还是留在离宫里比较好。”

陈长生看着唐棠,想,自己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,想什么,做什么,好像都瞒不住他,不由的头疼。后来,他向徐有容提出这个疑问,得到了更让他觉得难过的答案:你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透明的,王之策说的对,这个世界,了解你的人很多,多到你都无法想象。陈长生当然不同意这种说法,这就是说,一件事出来,自己会做什么决定,会怎么做,都已在世人的心里,只等他说了做了,然后大家再来相互夸耀:我说教宗陛下会这么做吧……这个感觉太糟了,还有改变的可能吗?

陈长生只得说,你拦的住我么?这是设问句,答案是肯定的,我想走,你拦不住。

我打不过你,可是拦得住你。唐棠说,握紧汶水剑。

“你这样真不好”陈长生感到很无力:“你从什么时候学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?”好吧,莫雨说过,这和那些市井泼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,有什么区别?

“我的命很值钱啊,”唐三十六才不管什么泼妇还是刁民:“如果教宗陛下您喜欢,只管拿去。不过,我也不介意先帮您保管着。”

有这么威胁别人的么?用自己的性命,说的那么理直气壮,又满不在乎?

陈长生看着唐三十六,只能看着他,然后往前走了一步……

唐棠的汶水剑挽了一个很漂亮的剑花,然后横在肩上,一脸笑意,你奈我何……

陈长生看着唐三十六,心里默默计算,夺剑不伤人的成功率,可惜,太低,毕竟那是汶水剑,不是他从周园带出来的剑,它不听他的……

须臾,陈长生慢慢念出两句:“思君若汶水,浩荡寄北征。”这是当年唐棠被带回唐家老宅后寄给他最后一封信里的句子。

唐棠神情不变,答道:“痛饮狂歌空度日,飞扬跋扈为谁雄。”

这是陈长生把他救出祠堂后的那个晚上,面对唐三十六对自己的诸多感慨,陈长生说了这一句。那时的他,只看过很少的诗句,这一句,他记得。

一片寂静……

殿内传来轻微的声响,那是拐杖点地的声音,陈长生转身,看到三个身影。

“怎么来那么慢?我差点就没了。”唐三十六抱怨道,只是没想到徐有容会把陈余人带来。

“已经很快了,”后面跟着的林老公公手捧着个什么东西:“陛下已经睡了,被圣女叫醒的。”

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,你把师兄叫来做什么?那么晚,他都已经休息了?徐有容回了陈长生一眼,我管不了你,就找个人来管管!

林老公公把手中的事物放在案上,大家看清了,那是围棋盘……

陈余人打个手势,叫师弟陪自己下棋。陈长生只得走过去,围棋真是个好东西,若要下好,极费心神,而且你费尽心力排兵布阵,一着不慎,却满盘皆输,很考验人的心理承受。

陈长生也是这两年才学会,可是和打牌不一样,围棋他是一学就精,很快在京都出了名,京都的棋坊都喜欢他的光临,每次围观众多,有几次闹出事来,陈长生就再不到棋坊去下棋了……

陈余人比他早些学会,棋艺自是了得,所以,师兄弟无事,就会坐在一起走两盘。围棋很适合余人,因为别名手谈,不用说话,一切尽在棋中。

唐三十六知道陈长生是不可能离开了,便收了剑,可是他也不会放心到离开回去睡觉,便呼喊近身服侍陈长生的妈妈,叫她拿些夜宵来。

「导读」陈长生长在西宁小庙,一直照顾他的便是余人,吃穿用度极简朴。上京后,即便和唐棠这样的富家子一起,改变也是极少。唐棠的母亲自在唐家见过陈长生

陈长生长在西宁小庙,一直照顾他的便是余人,吃穿用度极简朴。上京后,即便和唐棠这样的富家子一起,改变也是极少。唐棠的母亲自在唐家见过陈长生后,便惦念这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,想他的成长自是心酸,又想到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,便觉不安,从娘家精心挑选了两个妈妈,送上京都。

陈长生不懂,觉得很不需要,唐棠说,有句俗语:进城三年,方学会穿衣吃饭!你进京都几年了?拜托,你现在是教宗,很多事,不好再自己做了。比方说,洗衣服,被褥等等等等……陈长生想了想,也对,就留下了。一个负责近身起居,一个负责饮食。说来,这两个妈妈,及其能干,只到岗两天,就让大家见到了不一样的陈长生。

陈长生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干净,因为他本就是个有洁癖的人,虽然他只承认是轻微洁癖,可是,很多人不这么认为。现在的陈长生给人的感觉就丰富很多,以穿着例:他虽然还是以道袍为主,但是为道袍搭配的头冠,鞋袜就讲究很多。莫雨说,教宗总要有个教宗的样子,即便麻布道袍,也不能像是哪个道观里的小道士。徐有容对此到没什么特别的意见,她从小生在太宰府,长在皇宫中,即便在南溪斋,也从不少人服侍。

唐棠吃着点心,喝着茶水,打着哈气。徐有容说,那么难过,还不如回去睡。唐棠说,不敢,今儿就是死,也死在这里,哪都不去。陈长生专心和师兄对弈,他们不用说话,他们想问的,想说的,都在棋里……

已经是第三盘了,这哥俩想下到什么时候?

林老公公看看外面的天,只得来打断他们:“二位陛下,快五更了。”皇上,您要早朝了啊。

陈余人抬起头,微微笑下,向陈长生打个手势,说我们下次接着下。便在林老公公的陪同下,通过密道,回他的寝室。

这条密道,还是上次大战后,唐棠安排唐家的好手,专门挖的。从皇宫陈余人的寝室直通离宫陈长生的寝室。

“可以休息了吧?”陈长生问唐棠。

唐棠算算时间,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?遂摇摇头说,我就在你这里睡一会,你哪里都不许去。

陈长生不同意,怎么都想睡他的床,这不行!

徐有容开口打发了唐棠,她说,她在这里守着。

唐棠相信徐有容,因为他们的目标一致,而且,他也想离开再去仔细打听打听。

唐棠走了,陈长生对徐有容说,你到床上去睡会吧。

徐有容说,你不嫌我脏啊?

陈长生看着徐有容调笑的脸,心里难免动情,便笑着说:“有嫌自己媳妇的么?你睡吧,这盘棋,我好像已经很被动了,我再看看,还能不能翻?”

徐有容看看桌上的残局,她心里虽知道,陈余人定在棋里和陈长生谈过许多,奈何这个她不擅长,想着如果师兄在,大约能看出点端倪。打个呵欠,徐有容再次强调陈长生不许离开,不许把她独自留在这里,便真的去睡了。

徐有容不是唐棠,陈长生答应她的事,自是要做到。便真个的在那里研究棋局……

徐有容第一次睡陈长生的床,想莫雨说的对,被子枕头都极干净,有股很好闻的味道,是什么?皂叶?还是阳光?还没想清楚,就熟睡过去。可是,只一个时辰,徐有容便醒了,她翻身起来,吴妈妈听到动静,马上过来,伺候徐有容洗漱,穿上外衣,做到桌子边,移过一面镜子,笑说:“圣女啊,教宗陛下只有这个,将就些用吧。”

徐有容笑笑,随手拿起一个檀木小梳子,慢慢的整理她因为睡觉而略微凌乱的头发。吴妈妈接过徐有容手里的梳子,开始替她仔细的梳头。徐有容对着镜子,刚才睡前,卸了钗环,忘了摘耳环,耳朵难免有些不舒服,这时便摘下来,揉揉耳垂。

陈长生走过来,在一边看着徐有容,就这么看着,心里越发的喜欢,随手拿起桌上的耳环细细的看起来,不过是个金丝镂花的式样,京都里流行的差不多都是这样,只不过多镶嵌了一颗红宝石,圣女的耳环也不能免俗。

吴妈妈手脚麻利,很快就帮徐有容盘了个简单大方的出云髻,昨夜徐有容来的匆忙,钗环只两个细小的,而出云髻最后是需要一个大簪来固定的。所以吴妈妈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好。

徐有容在镜子里看到吴妈妈的为难,轻声道:“没有簪子就算了,再换个简单的。”

陈长生明白过来,忙到,我有。

徐有容的眉毛挑了挑,这是什么意思?是不是谁来睡觉,忘这里的?

陈长生抱了一个四方的匣子,打开,徐有容看到里面各种男人常用头冠,款式差不多,材料和工艺相差极大。便随手拿出一个,这个是和田青玉的,配套的簪子只是一个圆珠,可是珠圆玉润,大概就是形容这个的。

陈长生拿出一个羊脂白玉的,簪子花色却是很少见的凤舞祥云。他对徐有容说,这个是唐夫人送的,因为觉得太过华丽,一直没有戴过。现在把簪子给徐有容用,倒是再合适不过。

徐有容离开离宫,在上马车时,看到转角有个黑影一闪,遂向那里招招手,问,你家主子去哪里了?答曰桔园。

莫雨看着饭桌上的两个人,及其郁闷:“离宫现在那么穷了吗?还是说我们教宗陛下连一顿早饭都管不起你们了?这一大早的,约好到我这里打秋风来了?”

“莫大姑娘,”唐三十六打着呵欠,说道:“我们辛苦一晚上,你在干什么?抱着你男人睡大觉!吃你顿早饭,那么多话!”

“唐棠,我真该割了你的舌头!”莫雨说:“你们闲的啊?管陈长生那么多!”

「导读」他是我男人,怎能不管?徐有容的精神比唐棠好很多,她细细的品着紫米粥:没有陈长生煮给我的好喝! 那你怎么不在他那里吃饱再来? 他还在睡吗。徐

“他是我男人,怎能不管?”徐有容的精神比唐棠好很多,她细细的品着紫米粥:“没有陈长生煮给我的好喝!”

“那你怎么不在他那里吃饱再来?”

“他还在睡吗。”徐有容很自然的说出来。

还在睡?还?唐棠和莫雨对视一眼,心里打起了鼓。想,圣女你好大胆啊,虽然民风开放,可是,到底是没有成亲,这个,是不是不大好?莫雨和唐棠又对视一眼,装没听懂?

“唐棠,你不是早就里离开了?怎么这时候才到桔园吃早饭?”徐有容问。

“嗯,”唐棠喝口粥答道:“我查清了。是茅秋雨,他昨夜去了长春观。”

徐有容笑笑,茅秋雨手里有三颗朱砂丹,不是他,还能是谁?其他分在各处的朱砂丹,都在唐棠的严密掌控之下。难怪,林老公公会忽然把自己请进皇宫。原来,昨夜不是他们把陈长生留在离宫,是陈长生师兄弟把他们留在了离宫。

莫雨不懂,茅秋雨应该是陈长生这边的,当然,他也不可能就希望商行舟死。可是,她更想知道商行舟是怎么受伤的。

“苏离前辈知道了陈长生和商行舟之间的事,他便写了一封信给商行舟。”

事情是这样的,商行舟接到苏离的信时,并没有感到信里的剑意,可是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没有亲手拆开,而是吩咐长春观的道人代为拆读,所以,唐棠才能知道信的大概内容是:

商行舟既然那么不待见陈长生,干脆将他逐出师门。那么他苏离就会收陈长生为唯一的真传弟子。可以想象那封信是多么的自信及自恋,语言又是多么的难看难听,以至于商行舟勉强听到最后,便吩咐烧了此信。当然,灰烬里的强大剑意显露,重伤了毫无防备的商行舟。就是这么简单,商行舟还是轻视了苏离,轻视了陈长生在苏离心中的位置。以苏离的个性,没有亲自杀来,已经算是给面子了。不过,这个面子是给陈长生的。因为,若是商行舟死在他手里,那么无论如何,陈长生这个固执而且有点死心眼的小白痴是不会认他这个师父的。

苏离想的简单,以陈长生的个性,他不弑师,当然也做不出叛出师门的事,那么就让商行舟将他逐出师门好了。可是,他还不够了解那些老不死的,商行舟现在怎么可能将陈长生逐出师门?!

三人感慨苏离前辈的为人,就是这么任性,又忍不住埋怨他,真是没用,居然还让那个人活着。

“怎么找到苏离前辈的?”这个大陆没有他的踪迹已经好久了,莫雨问:“唐家找到的?在哪里?”传说他和前圣女去了圣光大陆,不知道是否属实。

“还真不是唐家,”唐棠叹道:“虽然唐家也找了他很多年!”

“是四知堂。”

四知堂?莫雨愣住了,这么多年,她仅仅在很年轻的时候,听圣后娘娘提过一次,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中的存在。那么,四知堂为什么要帮他们?因为徐有容?

“我母亲,是四知堂的大小姐。”唐棠说,谈谈的语气,掩不住的自豪。

陈长生在第一次见到唐棠的母亲时,就觉得唐棠长的非常像她。只是他不知道,唐棠的个性也更多的来自他母亲。莫雨想起来,当年圣后娘娘评价唐棠的时候,提到他的母亲,圣后娘娘说,生出这样的儿子,踱其母,必定不凡。

有个侍女匆匆的跑进来,向他们汇报,教宗陛下去了天书陵!

“这一大早的,生什么疯?”唐棠奇道:“你不是说他在睡觉?”“我离开的时候,他只送到殿门,说是,要回去睡会的。”徐有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离开的时候,一切都很正常,没看出有什么问题,去天书陵应该是临时起意或者什么……

又一个侍女进来汇报,皇帝陛下早朝后,也要去天书陵。所以,天书陵要清场了。

天书陵清场?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大新闻,怎么清场?那些碑侍到哪里去?还在天书陵里观碑悟道的人到哪里去?

“这哥俩,想做什么?”莫雨说:“没事去天书陵做什么?”

“去天书陵观碑悟道,很正常,”唐棠看着徐有容,想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到天书陵里约会啊!揉揉自己的脑袋:“不正常的是,突然就这么去了。昨夜,他们两个下棋,谈的什么?”

“我怎么知道。”徐有容对陈长生突然去天书陵而事先并没有给自己打招呼,实是有些不舒服。

又一个侍女进来,送给徐有容一封信,陈长生写给她的信。信中说,师兄约他去天书陵三天,因为事出有急,不及面辞,特意留书信给她。

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超预期,莫雨揉着手指,慢慢的理这件事的各种细节。

徐有容拿出命盘,开始推演。

唐棠皱着眉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「导读」一波一波的消息传来: 天书陵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清场,观碑悟道的人继续他们的修行,只是不得在天书陵里随意走动。 皇帝陛下和教宗陛下在很多

一波一波的消息传来:

天书陵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清场,观碑悟道的人继续他们的修行,只是不得在天书陵里随意走动。

皇帝陛下和教宗陛下在很多石碑前都发生了争执,没有人知道争执的具体内容,但是都看到争执结束后,他们二人同时把手放在天书碑上,同时消失,又同时出现……

“你是感悟过前碑陵的,”莫雨看着徐有容说:“你能做到吗?”

“不能。”徐有容回答的很干脆。

世间万种解碑法,所修道法不同,对天书碑的理解感悟不同,解碑法便不同。

徐有容也曾和陈长生一起在天书陵观碑悟道,但是,解碑的时候,哪有那么默契。对天书碑的理解感悟要得到天书碑的认可,自然是有先有后的,如此一致,即便同门,也因悟性不同,几近不可能。

可是陈长生和他师兄做到了。三天里,天书陵传出的信息,大同小异,没什么新鲜可讲。所以,离宫和皇宫同时选择了沉默。王爷们不这么想,他们暗自联络,互通有无,主旨是:这二位陛下,根本是想以此立威……

娄阳王问莫雨,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两位陛下想表达什么?莫雨自是心烦:“我怎么知道?不要问我。”

京都表面的平静预示着内里的波涛暗涌……

今天是陈长生和陈余人出天书陵的日子,徐有容却只待着家里,因为她接到苟寒食的一封信。陈长生出了天书陵就来到徐府是因为他接到白帝的一封信。

“我这几天要去一趟离山。”陈长生说。

徐有容没有回答,她想到二师兄信里提到的事,便仔细看着陈长生:“去做什么?”

“践诺!”陈长生要去实践他的诺言。

徐有容沉默了一会道,我也想回南溪斋看看,我们一路吧。

陈长生撑着黄纸伞,徐有容陪他默默的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,他们都有话要说,但是,却都不先开口。

到底是陈长生忍不住:“那天的棋,师兄走出一间高挂,我就输了;可是,他偏偏走的一间低峡。师兄想我们好好谈谈,所以,我决定去了天书陵……”

徐有容不是很懂围棋,但是知道围棋之所以被誉为手谈的美名,自是有它的道理。而且,陈长生和陈余人之间的事,她不想多管。陈余人不是商行舟,陈长生对于他来说,易弟易子,所以,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先考虑陈长生的利益,可能是他们的方式方法不太一样,不过,方向一致便好。所以,徐有容问起另一件事,为什么要去离山?和白帝的信有何关?

“你准备怎么去离山?”唐棠问,是像上次那样只带几个人孤身前往,还是要离宫出面?

陈长生犹豫了,俩个都行的通,却各有利弊。

徐有容说,这件事,还是离宫出面的好。不过,她看向陈长生,陈长生也望着她,于是,陈长生决定,关白和凌海之王、户三十二及唐三十六带着离宫轿撵从大路前往离山,而陈长生和徐有容就二人结伴另走,在离山附近的小镇汇合后,再一起去往离山。

真是一对奸夫淫妇!唐三十六对关白愤愤不平,他们两个纵情山水,要我们带着这帮呆子上路!陈长生这个臭不要脸的,居然那么好意思说出口!

关白无语,教宗陛下还轮不到他们来评说对错,而且还有圣女在。不过,说起脸皮这件事,天下还有比得过你唐棠的吗?

“喂,你们就这么美了,那条小龙怎么办?”唐三十六问,他不能轻易放过陈长生,任何添堵的事,他都很乐意做,总得给他找些麻烦才好:“她刚回来,就被你惹得不高兴。现在你又这样,怎么办啊?”

好吧,刚刚,小黑龙从南海回来了,去见了陈长生,然后,她很生气。被别人欺负了,当然这都是她自己认为的,可以找陈长生告状;如果觉得被陈长生欺负了,该找谁呢?

唐三十六正在英华殿里,和关白发着牢骚,小黑龙突然出现了。

“怎么了?”唐三十六问,因为那张本该雪白的小脸,极罕见的红光满面!那个,是气的?

“陈长生这个该死的!!!!”小黑龙异常气愤。

嗯?关白愣住了,教宗陛下做什么事了,让龙使大人这么生气。

唐三十六大约猜到了,他一副我很理解你的样子,刚想开口,“啊——”

一阵风雪袭来,关白放下挡脸的衣袖,看到英华殿内狼藉一片,然后,他沉默了。

盯着英华殿的教士被冻的发抖的手,哆哆嗦嗦的收拾满屋的乱七八糟,关白说:“你们记住,从现在开始,不准唐院监踏入英华殿半步!”

“如果,如果,他来找您……”

“我去见他!”关白觉得自己的后牙都要咬断了,这都第几次了?还有完没有?

陈长生自有主意,不知道他怎么劝服的小黑龙,把她送去余人身边,美其名曰是他不在的时候,帮他好好保护师兄。

唐三十六对此很是佩服,说,你现在哄小姑娘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。

陈长生说,还不是你逼的?!!

「导读」唐三十六马上接道:我不坏你好事,但是,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。要不,我马上就去皇宫,说服她和你同路。 陈长生发现唐三十六有时候,真是无耻啊!

唐三十六马上接道:“我不坏你好事,但是,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。要不,我马上就去皇宫,说服她和你同路。”

陈长生发现唐三十六有时候,真是无耻啊!!!这个也可以拿来威胁他?好吧,你赢了。

“什么事?”陈长生问。

“你们走你们的,我们去我们的。离山脚下汇合!”

陈长生不懂,原来不就是这么安排的吗?

“哎——你和圣女,你们美你们的!我和关白及凌海之王,我们三个单走。户主教会独自带着车撵上路。”

“你们去哪?”

“当然是离山!”唐三十六翻了个白眼。

陈长生接着这个白眼,想说什么,又停住,然后压低声音问:“你们三个想怎么去?不许乱来!不许坏了国教的声明!”

“哎!”唐三十六怪叫一声:“你信不过我,还信不过关白和凌海之王吗?他们可是把国教看的比性命都重要。”唐三十六继续他的白眼。

陈长生叹了一声,他不是信不过他们,实在是唐三十六有时候,太不靠谱!可以想象,如果不是离宫的轿撵,他是很可能带几个歌舞姬一路玩乐到离山的:“总之,你不许太过分!”

“知道,知道!”

出发的日子,大家规规矩矩的各自坐在轿撵里。第一辆是凌海之王和户三十二;第二辆是陈长生;第三辆是徐有容;第四辆是唐三十六和关白,后面还有很多的马车,关琳大主教在离宫外带着众人恭送这浩浩汤汤的车队。京都里,沿途的教众跪了一地,就这么慢慢的驶出京都,来到已经废了的磨山。

“前面怎么了?”凌海之王问。

“禀告大主教,磨山发现了温泉!好多民众围在这里!”

“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户三十二问。

“好像,刚确定!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出!”

凌海之王沉默了,离宫没有收到消息,应该是真的刚发现,磨山已毁,教宗陛下也没有重建的意思,现在发现了温泉……

陈长生已经带着徐有容下撵,走了过来。原本围观温泉的民众,现在跪服在地,虔诚的向他们年轻的教宗和圣女问安。

陈长生带着国教众人走过去看了看,果然好一股温泉水,咕咕的冒着白烟,流淌出来,印着日光,分外的耀眼。

民众已被隔离开,唐三十六看着温泉,格外眼热,他道:“在这里建一所温泉行宫,想来极妙!我们有福了!”

“可是,这地,怕不是那么容易……!”户三十二说。

“当然不容易,可也不难,”唐三十六可以在极短的时间,弄清一切他想弄清的事:“这里是磨山的范畴,想来也是那些民众的宅地什么的。不过,没有关系,很容易处理。”

看着唐三十六眉眼带笑,陈长生沉默了。然后,众人都选择了沉默,因为陈长生的脸色看着平静,可是,微锁的眉头,证明他现在很不高兴。

“怎么了?”唐三十六问。他一时想不出陈长生不高兴的理由。

“唐棠,我不反对唐家在这里建个温泉客栈,或者别的什么!”加后一句是因为唐三十六的脸色变了。是客栈,不是行宫,那么,这意味着……

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不准借我的势,也不准借师兄的势!”在唐家大房,唐棠的母亲借过陈长生的势;唐家老宅,唐棠借过陈长生的势;还有很多时候,唐棠都借过陈长生的势。陈长生是教宗,他的势就是离宫的势,是国教的势。而他师兄,是皇帝,他的势是皇族的势,是朝廷的势。现在,陈长生说,不能借他们的势。就这么简单,你想做什么我不管,但是,不能借我们的势。

唐三十六瞠目结舌,这什么意思?没有他们的势,怎么赶走这些民众?怎么要他们交出地契?然后,他看到陈长生身后的徐有容微微一笑,便应道:“没关系,我们唐家有钱!有钱还有办不来的事?”当然有很多用钱办不来的事!就像,有些人那样,死也不愿意卖祖产!再多的钱,有什么用?仗势欺人,也要有势仗才好!不过,没关系,去了两位陛下,还有圣女吗!

去离山的途中,陈长生对徐有容说,在他小时候,见过西宁镇上,那些恶人,那些仗势欺人的人,为了霸占别人的屋宇……

徐有容有点不安,也许她做错了这件事。从小就高高在上的生活,只知道自己的使命、责任和压力;她并不能完全体会普通民众的疾苦;她和陈长生不一样,锦衣玉食里长大,只知道各大政权间的博弈,不知道民间的险恶……

唐家做事迅速,温泉的事很快便完成。没有什么冤屈,因为唐家给了足够的钱;心甘情愿,因为圣女,还有他身后的那个男人。可是,终究是借势啊……

不提户三十二一路规规矩矩的向离山进发,也不说唐三十六、关白和凌海之王乔装改扮,吃喝玩乐到离山。只表表陈长生和徐有容这一路的情意绵长。

大家分三路向离山进发,而表面上看来,教宗、圣女和各大主教依然是所乘离宫轿撵,不紧不慢的前行。可是,不过十天,便有消息传的漫天飞扬:因为国教信徒众多,作为教宗陈长生的各色画像到处都有,虽然陈长生和徐有容特意的低调的行走,还是免不了被认出来,还好,各处道殿没有接到离宫关于教宗陛下亲临的指示,所以两人一路遮遮掩掩还算过得去。不过,这样也拖慢了他们的脚步,从而只得放弃走进任何稍热闹的城镇,只在山野荒原行走。

这两天,两人一路嬉笑着走在山间地头,可是,都想找一个小城歇歇脚。却在这时,看到一座低矮的城墙。这里地处天南,陈长生被认出的几率也小了很多,两人决定到城里走走,找间客栈,洗洗澡,换换衣服。

城很小,可是很热闹。徐有容便拦住一个大婶,向她细打听。胖大婶看看眼前的姑娘,清秀可人,但是,面生的紧,便问道:“姑娘外地来的?走亲戚还是路过?往哪里去?我们这里,这两天热闹的紧,逛逛再去。”

胖大婶热情无比,徐有容很快弄清了这两天出的什么事。原来该城名为金州,城中首富张老爷新的了重长孙,摆百日酒,大宴三天,今天是第二天。张老爷的长孙娶的是金州知县老爷的二千金,这个又是重长孙,所以,格外高兴。虽在府内设宴,款待亲朋好友、达官贵人,又在府门前摆了各色食品果子,供路人食用;更搭了戏台,唱三天三夜大戏。所以,一向清净的小城热闹无比。

两人觉得这一路,难得碰到这样的热闹,想来也不会被轻易认出,便准备看看热闹再去。

找了一家很像样子的客栈,要了两件上房,两人便分开洗漱更衣,然后在汇合了,慢慢向那张老爷家走去。街道两边也很热闹,很多卖东西的小贩,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们。

徐有容停下,看一些姑娘感兴趣的东西,陈长生则站在一旁,静静的看着徐有容,她现在又是他的初见姑娘了,想起周园,陈长生嘴角忍不住上扬。忽然看到,有国教的车马经过,忙转过身去。须臾,偷眼望去,车马想是往张老爷府上赴宴的,走的很急,只落得一路的马蹄声。陈长生松口气,想来,这肯定是金州道殿的马车,便想回去客栈。徐有容不同意,她说,道殿里的贵人肯定被请进府,而他们只在府外离远些,看看热闹好了。陈长生想了想,便同意了。

金州道殿的主教确实坐在马车上,风吹过车帘,看到一个背影,隐约觉得眼熟,又想不起是谁,因为赶着赴宴,便没理论。

「导读」离张府还有段距离,隔着好远,就听到锣鼓喧天,叫好声不断,很是热闹。人碰到喜事,无端就会觉得高兴,两人也好兴致,便往前挤挤。人真多,陈长生

离张府还有段距离,隔着好远,就听到锣鼓喧天,叫好声不断,很是热闹。人碰到喜事,无端就会觉得高兴,两人也好兴致,便往前挤挤。人真多,陈长生努力护着徐有容不让人挤到她,可是,他自己都被挤的转了向,不由后悔凑这份热闹。突然胳膊一紧,转眼已在路边一棵大梧桐树上,看到徐有容正冲自己笑,知道是被她带上来的,便也笑笑,这里真是好地方,阴凉还没人挤,而且看的清楚。梧桐树很大,低处的树桠被很多人占据,这里是高位,没人上来。两人便安心坐下来,徐有容拿出路上买的蜜饯凉果来吃,陈长生便捡了个蜜渍青梅放口里呷着,一边看着他听不懂但是很有意思的戏。

时近正午,府内院子里正该开席,不知为什么,迟迟未见动静,陈长生说,是不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来啊?徐有容抬眼望去,叫声糟糕!怎么了?陈长生马上循声望去,他们的高度,正处在张府一座精致小楼的视线内……两人正准备离开,忽见树下人群分开,张府跑出众多小厮,将人群隔开,那位张老爷和金州道殿的主教带着府内宾客忙忙的赶到树下,大礼参拜。

陈长生和徐有容此刻也不便就此离去,只是这样出现的众人眼中,也实属不雅,可是,能怎么办呢?陈长生有些后悔来这座小城,原只是想凑个热闹,没承想还是被认出,而且,是这样的局面。徐有容难免在心里怪那主教多事,想来是在那小楼上认出了陈长生。她不知道,这次真的冤枉了金州主教,原张老爷也只是疑惑树上的人有些像教宗,他只听到张老爷的疑惑,马上断定在街上的那个背影是陈长生。

虽然离宫否认教宗离队单行,但是,道友间依然传着小道消息,教宗陛下和易了容的圣女独自前往离山……所以,各处通往离山路上的道殿,都严阵以待。不过,陈长生一直未往城镇去,才使得这种谣言只被当成谣言。

原来真的是无风不起浪啊!

陈长生这次出行,第一次被认个正着,第一次无法否认,大概也是唯一一次被从树上如此请下来。难免有些愧色,倒是徐有容,一派云淡风轻,反正她这个样子,谁也不好也不敢贸然相问。就这样,很自然的,微低着头,跟再陈长生身后,进了张府客厅。

外面的戏文停了,台上台下跪了一地的人,微风拂过,带来隐隐的议论声,仔细听,又听不清说的什么。道殿的教士出来宣与众人,一切继续。可是,怎么继续?教宗陛下不计较,总有不乐意的人啊,如此这般吵闹,如何使得。众人面面相觑,不敢擅动。张府的管家出来,忙着安排,继续开戏。众人打听着,教宗陛下等已被张老爷请去后园,那里离得远,听不真切,没那么吵。众人才从新开戏,却有些心不在焉。

在内室,金州道殿主教、张老爷等人,从新参拜完毕,奉上早春新茶,方敢开口说话:“这位是……”

“我只是教宗陛下的随行女侍!”徐有容答道。

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,想,易容果然是好,即便被怀疑,也大可否认,自己将来是不是也要学一下。

徐有容回了陈长生一眼,我是不好再暴露身份的,有伤体面,你自己来吧。

虽有传言,也有揣测,可是,被对方一口否认,众人也不敢再有怀疑也不敢相问。

这时,一个奶妈模样的女子,抱来一个小娃娃。陈长生只看了一眼,便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扔了,饶是镇定的快,还是把茶水泼出来,溅到手上,众人惶恐,想不知教宗陛下怎么了?忙接过茶碗,徐有容很从容的拿出一块手帕,帮陈长生擦掉手上的茶水,说:“换点子茶叶来!”

张老爷忙着人换了一碗茶水,想教宗陛下可能不喜欢这茶味。陈长生又看了那孩子一眼,然后看向徐有容,这,是怎么回事?徐有容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娃娃,开口夸了两句,暗示陈长生不要失态。陈长生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,又不得开口询问,实在是难受的紧。

因想着快点离开,陈长生对于张老爷提出的一点子要求,没做任何犹豫,给孩子赐福吗,又不是很麻烦的事……

好容易跟随金州主教回到道殿,陈长生想快些支开众人,哪成想金州这里地处天南,教宗轻易不会到这么个偏僻小城,也正是因为偏僻,陈长生和徐有容才会走进来。道殿众人哪里能放过这么个和教宗陛下亲密接触的机会,便一再拖延不肯离开。

徐有容示意主教:教宗陛下一路风尘仆仆,需要换洗更衣,好好休整一下。主教方想起来,这份年轻的教宗,是有些洁癖的。这事在国教各处道殿流传已久,所以,各处道殿都备着供教宗陛下亲临时,专用来洗澡的大木桶,以及新的各色物品。

好容易,找个理由赶出众人,陈长生却不想徐有容离开。徐有容便以陈长生随身女侍的身份,留在了内殿。她确定殿外无人,便走过来,帮陈长生宽了外衣。

陈长生却转身握着她的手,定定的看着她,不说话。

“怎么了?”徐有容笑靥如花:“一个刚满百天的小娃娃,就把我们教宗陛下吓的这么着?”

“太像了!太像了!!”陈长生叹道:“真真的像是缩小了几倍的唐棠!你说,会不会是唐棠的儿子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徐有容抿嘴笑道:“回来见了他,可以好好的审审!”

“不,不太可能!”陈长生又否认了自己的看法:“唐棠虽然看似胡闹惯了,却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,不会做出这等事来,”然而,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像了:“会不会他自己都不清楚?以为当时两情相悦,一时不能自己,做出的事,过后也就忘了?”

徐有容无法回答陈长生的话,这一路,两人虽是两情相悦,但终是发于情止乎礼,并未有过什么越距之事。而且,她终究是一个姑娘,这种事,怎么好随便说。

陈长生自己在那里各种猜度各种否定,终不得答案,只恨不得马上找到唐三十六,问个清楚。 徐有容知他心里的念想,如果真是唐棠的儿子,那么他肯定会想办法让这个孩子脱离张家,认祖归宗。可是,这些,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,而且没有见到孩子的母亲,也许和唐棠有什么亲戚关系也说不定。并且,天下,还是有很多没有任何关系,而长的像的人。更何况,这只是一个百日小儿。

说服陈长生去洗澡,徐有容走出内殿,忍不住想拿出命盘推演一下,因为她也十分好奇,可是,看到金州主教站在月亮门那里,很虔诚的恭候着,只得问问,什么事!金州主教说,这里,从没有过教宗陛下亲临,但是,他们宣道有功,所以,信众极多,想明天开个道法大会,请教宗陛下宣讲道义。“时间不长,仅一个时辰!”徐有容不答应,说,教宗陛下赶着去离山!金州主教哪里肯依,赶时间?赶时间你们还有心情凑热闹?便一再请求。徐有容只得应允回禀教宗陛下。

现在,陈长生和徐有容只得留宿道殿而不方便出游,还好随身的物品都在藏锋和桐宫里,所以,只叫道士去客栈退了房。道士回来向主教汇报,开了两间房。主教心内猜度,真的不是圣女?看着又不像一般的女侍,难道是教宗陛下的那位龙侍大人?不是,传说是位小姑娘的模样吗?这分明是位大姑娘!正疑心不定,忽报张老爷来了。

晚饭在道殿里用的,主教陪侍陈长生在桌旁坐定,陈长生便示意徐有容一起用膳。桌上几样清淡精致的小菜,因为素闻教宗陛下的口味清淡,不喜过于油腻之物,可是中间却摆了一样,灰白又有些褐色的块状之物,而且闻起来,肉香扑鼻!主教介绍:这是张老爷亲自送来的粉蒸肉,是他们家的不传秘方。

「导读」陈长生夹了一块,刚想给徐有容,又醒悟过来,自己先吃了,果然满口留香,外层米粉粒粒分明却不干涩难咽,裹着的肉,肥瘦相间,却不油腻,很是上口

陈长生夹了一块,刚想给徐有容,又醒悟过来,自己先吃了,果然满口留香,外层米粉粒粒分明却不干涩难咽,裹着的肉,肥瘦相间,却不油腻,很是上口。便随口赞了一声。可是,他实是不喜太多肉食,所以,只吃了两块。徐有容吃着很满意,便多吃了几块。陈长生看徐有容喜欢,便对主教说,我回来可不可以带两份到路上吃?

主教大喜,忙应承了。又像是顺口说的,张家想到京都开家食坊,来卖这种粉蒸肉。陈长生却是大惊,张家要去京都?会不会找唐棠算账去的?徐有容笑道,说这是个极好的打算,她和娄阳王府走的近。可以修书一封,让张家带去京都,请娄阳王府帮忙,开个酒楼都行。陈长生看着徐有容想,你不会就为了这几块肉,把唐棠给卖了吧!徐有容淡淡的回了一眼,放心,唐棠还是比粉蒸肉值钱的多。

离开金州后,两人决定不再进任何城镇,再小的也不进,而且身份暴露一次已经很麻烦了。金州主教知道两人要独自上路,骇的一蹦,马上摇头说不妥。徐有容说,你只传话出去,说我们走的另一条路就好,难道你这里有比我们修为高的吗?况且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,而没有暗中的护卫?主教想想,觉得有理,便打点些东西,送教宗陛下和他的侍女悄悄离开。

这里距离山已不远了,夜晚,两人便找了个避风的山石后面,陈长生生了一堆篝火,煮了一点粥,又把张家给的粉蒸肉拿出一些,用嫩荷叶抱着,埋在篝火灰里加热,再拿出些干粮放在一旁。肉香味很快传出来,陈长生招呼暗处的人,一起来享用。刘青也不客气,走过来,和他们一处吃晚饭。

突然,刘青直起身,陈长生和徐有容也警惕的看着四周,从黑暗里慢慢走出个人,确切的说,是个十多岁的孩子,他慢慢的走过来,低着头,问,能否给他一点吃的?

三人对望一眼,想这里已经偏离人烟,这孩子哪里来的?

“你是妖族?”刘青问:“哪一族?”

“狼族!”

陈长生和徐有容对视一眼,然后问那个孩子: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”

“可以给我点吃吗?”狼族少年低着头,小声问,可以看出食物对他的诱惑是如此之大,以至于明明知道眼前的三人翻手之间便可取他性命,依然靠近,然后走出来。

陈长生这样的人,是无法想象食物的诱惑,所以,他楞了一下。

徐有容递给他一块包着肉的饼,陈长生才醒悟,然后递给那个少年。

能看出少年已经劲量文雅的吃饼了,可是,那副样子,还是让陈长生惊到,他最熟悉的折袖,也没这么吃过东西。徐有容很感兴趣的样子,很麻利的又裹好一个夹肉的饼递过去,就这样,五个夹肉的饼下肚,狼族少年才开口说话:“水……”

这次递过水去的是刘青,因为陈长生煮的粥实在不多。

“我想去离山!”少年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。

果然,“为什么要去离山?”陈长生问:“你可以走另一条路。”是的,这条路根本不是路,荒无人烟只是方向对而已;那条路,穿街过巷,有很多的城镇和人气,至少,有很多的东西吃。

“我没有钱!”真是个绝佳的理由,陈长生似乎明白折袖为什么那么在意钱了。

可是,就算把吃食都给他,也不够他吃饱的,所以,少年问清方向,便准备离开。

“你现在走,大概明天上午就可以到离山,”徐有容说,因为她知道他的速度:“可是,你这样,就以为离山会收你做弟子吗?”

“折袖在那里,他会帮我的。”

“离山从没有过妖族的弟子,折袖也不是,”徐有容说。

狼族少年看着徐有容,这个姐姐生的很好看,格外的清秀,而且笑的样子更好看:“我会在山门前请求他们答应我,一直……”

“不用那么可怜,”徐有容笑了,看了陈长生一眼,说:“让离山小师叔给你写封信吧,保证你可以吴无障碍的成为离山弟子。你想做第三代还是第四代?”

刘青因为徐有容话里提到离山小师叔一词,所以,多看了她一眼,然后转身离开。

陈长生不懂,苏离前辈会帮这个少年帯信?当然,三代弟子还是四代弟子,都是他一句话的事,问题是,哪里寻他去?难道徐有容知道他在哪里?还是说,他已经回了离山?陈长生慎重起来,苏离前辈回了离山?那么自己再去离山,好像不适合在用教宗的身份了吧,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剑道的授业恩师,而后,陈长生想到此行的目的,想来苏离前辈知道了,会很高兴……

徐有容看着陈长生面色,不停变幻的眼神,便知道他想多的,于是道:“我们和折袖很熟,也要去离山,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?”

狼族少年,想了想,同意了,而且显得很高兴,他也很累了,从西方妖域,一直走到这里,天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。妖族单纯的性格,让他即使上过当,受过骗,也依然愿意相信眼前的人,大概因为夹肉的饼太好吃了。

徐有容觉得暗夜里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,眼神极不善,她明白,收留这样一个陌生的少年,让刘青极为不爽,因为这个少年离陈长生太近了,而他的任务是保护陈长生。徐有容目光回转,不去理会刘青,你可以护着他,我也可以,即便这个少年隐藏实力,突然出手,徐有容也有自信在刘青不及的情况下,安然带离陈长生,对于速度,她有绝对的自信。然而,她还是礼貌的请少年到那边去歇息,劲量的保持一点距离,小心使得万年船。

看着星空,陈长生不知在思索什么,徐有容也没问,只是靠着他的肩膀,缓缓的睡去……

陈长生不知道,他离开离宫的第三天,司源道人回了离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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